第四十七節：被發現

　　流血的壹夜過去，晨光照耀在破損不堪的營地。
　　在沈悶的氛圍中，眾人打掃戰場，收拾貨物，帶著沈痛的心情重新啟程。
　　然而，這壹次的狼群襲擊，只是壹個開始。
　　幾天之後，他們再次遇到蒼狼群的襲擊。
　　這次的規模，比上壹次還要龐大。不過商隊有了充分的戒備，損失反而較之上壹次，有些減少。
　　擊退了這群蒼狼，商隊還未喘過氣來，便在三日後，遭受到了電狼群的襲擊。三只狂電狼，九頭豪電狼，殺死了足足十五位蠱師。最終，它們留下壹地的狼屍，只剩下壹頭受傷的狂電狼，率領著殘狼撤退。
　　商隊中雖然很多蠱師有心復仇，卻有力未逮，不敢深入嘯月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狼群撤退。
　　這壹次襲擊，讓商隊的首領，以及副首領都意識到自身的危險處境。在當晚，他們就決定加快步伐，盡快脫離嘯月山抵擋。
　　然而即便如此，在此後的半個多月內，他們仍舊遭到了狼群的頻繁襲擊。
　　蒼狼、電狼、雪狼、雙頭狼，甚至還有血牙狽……
　　出了嘯月山，商隊上下著實松了壹口氣。
　　過了壹段平和安穩的日子，當他們進入白虎山時，再次遭遇了獸群的襲擊。
　　這壹次，是龜背老猿。
　　這些白色猿猴，體型龐大，背後有甲殼，甲殼上龜紋清晰。猿群的襲擊，雖然沒有造成人員的大量傷亡，但是貨物損失很多，讓無數人心中滴血。
　　方源的貨物亦遭厄難，十幾輛車的貨物，只剩下不到壹半。
　　商隊士氣大落，這些人拼死拼活的行商，無非是為了賺取錢財。但是這些損失，讓許多人此行做了無用功。
　　“這壹趟，白跑了。”
　　“昨天我清算了壹下，前前後後，只賺了不到兩千塊元石！”
　　“我這邊更慘，貨物已經損失了三成。”
　　“再慘能有張家慘嗎？他們的貨物已經損失壹大步了！”
　　“唉，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縮在家族裏面，何苦冒險，卻只賺了這麽點錢！”
　　……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五天之後，壹支白虎群來襲。
　　商隊再次遭受損失。
　　又七天之後，壹群炎虎突襲，商隊的營地被火焰覆蓋，大量的貨物被燒毀。
　　眾人士氣降落到低點，已經有許多人虧的血本無歸。
　　十天之後，就在他們為即將離開白虎山地界而歡呼時，壹只彪出現了。
　　五虎壹彪，彪是長著翅膀的虎。
　　如虎添翼，說的便是它。
　　壹頭彪，至少是千獸王。因為有飛翔的能力，更加難纏。
　　為了抵抗這頭彪，商隊的某家副首領都因此不幸喪生。
　　彪尾隨著商隊，不斷騷擾，長達上百裏。最終商隊商議，決定棄車保帥，壯士斷腕般舍棄了近百位家奴。
　　這些家奴大多都是傷殘，他們哀嚎咒罵，又或者哭泣求饒，但都沒有改變得了命運。
　　最終彪飽餐壹頓，滿意離去。
　　遠離了白虎山，商隊好好休整了壹番，各家首領不吝賞賜，總算是振奮了士氣，緩過精神來。
　　商隊的規模，已經瘦減了不到原來的壹半。
　　不過經過這番殘酷的淘汰和磨礪，商隊上下有了壹些精銳的氣質。
　　“我行商多年，這是最困難的壹次。”
　　“這些野獸，不知道發了什麽瘋，攻擊這麽頻繁！”
　　“此行結束之後，我就退役養老了。”
　　“不管如何，這條商道需要重新評估風險……”
　　“主要還是因為，這些大山都沒有人煙，沒有山寨駐紮和清剿，這些野獸恣意生長，得不到遏制。”
　　有人感嘆，有人心灰意冷，有人則仍舊保留希望。
　　但是壞運氣，似乎糾纏上了這支商隊。在此後的旅途中，不僅有各種獸群沖擊，而且還多了許多蟲群和野生的蠱蟲。
　　商隊人數不斷減少，人們不再關心盈虧問題，他們開始體味到生死存亡的壓力。
　　很多貨物都被主動舍棄，來追求前行速度。
　　落霞漫天，殘陽如血。
　　商隊穿行在山林之間，眾人沈默不語，神情疲憊麻木，士氣低落。
　　很多人都打著繃帶，帶著輕重不壹的傷勢。在坎坷的山道中，他們深壹步淺壹步的前行著。
　　昨天下了雨，山道泥濘濕滑，很不好走。
　　壹輛裝載滿滿貨物的板車，它的右邊輪子，不幸地陷在泥濘當中。拖車的駝雞，揚起脖子，壹陣嘶鳴，奮力踏步，卻拽之不動。
　　這時，兩只手搭在板車後面，用力壹擡，將車輪擡出這個泥坑。
　　出手的正是方源。
　　他輕松的拍拍手，數千斤的貨物，在他手中並不嫌重。
　　然而，板車雖然脫離了泥淖，車輪卻莫名卡住，不再轉動。
　　壹旁的白凝冰彎下腰，檢查板車軲轆。
　　在商隊這麽長時間，她為了偽裝身份，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已經徹底融入進去。
　　“這是什麽？”她探出手，抹了壹把車軸，眼中閃過疑惑的光。
　　車軸磨合處，似乎藏著什麽東西，隨著車輪前行，不斷被碾磨成黑灰色的細小粉末。
　　這些細小粉末，落在地上，根本看不清楚。
　　白凝冰用手摸了壹把，手上沾滿了這種細粉，壹磨搓，粉末就化為壹片油膩。
　　“哦，這是我加在車輪上的油粉，可以潤滑，能使板車前行更流暢的。”方源走過來，從懷中取出棉布手帕，抓住白凝冰的手，三兩下就擦幹凈。
　　然後，他蹲下身子，伸手摸索了壹番，車輪便又能動了。
　　“走吧。”他將手中的油粉擦去，笑著拍拍白凝冰的肩膀。
　　兩人接著前行。
　　白凝冰越走越慢，心中的疑惑升騰，形成濃郁而化不開的霧霾。
　　她感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方源什麽時候弄的這油粉？我怎麽壹直都不知道……是起初的時候，還是在黃金山、嘯月山？古怪啊……他對商隊其實壹直並不放在心上，商隊損失那麽多，也沒見他皺壹下眉頭。怎麽會如此細心，還關註到板車潤滑的這個小問題？古怪，古怪！”
　　“等壹下！”
　　忽然間，壹道靈光如同閃電，在白凝冰的腦海中閃過。
　　剎那間，她身軀陡然壹震，瞳孔猛縮成針尖大小。
　　壹個可能，在她腦海中似聲音在深谷中不斷地回蕩。
　　她停駐在原地，心中充滿了震驚！
　　好半天，壹直走過她身邊的駝雞，忽然鳴叫了壹聲。這聲音讓她驚醒。
　　方源的背影，已經遠去，漸漸要沒入前方的人群之中。
　　“這個家夥……”白凝冰低下頭，在草帽遮蓋的陰影下，她那雙藍色的眼眸閃爍著陣陣寒芒。
　　太陽徹底落入西山，繁星漸漸出現在夜空之上。
　　在壹處河灘旁，商隊停止了前進，決定駐紮在這裏，度過壹晚。
　　然而剛剛將營地搭建了壹半，就有壹群冷翡梟貓，出現在營地附近。
　　“有獸群，是梟貓！”
　　“立即停下工作，結隊防備！”
　　“這群該死的畜生，我的晚飯才剛剛吃了壹口……”
　　人們咒罵著，四處奔跑，得益於前壹段的苦難和磨礪，商隊眾人很快就組成了嚴密的三道防線。
　　冷翡梟貓體型如花豹，敏捷異常，臉部仿佛貓頭鷹。壹對巨大的瞳眸，幾乎占據臉部的壹半，在黑暗中閃著青色的幽光。
　　梟貓王淒厲地嘶叫壹聲，梟貓群如潮水般，向營地湧來。
　　“殺！”前線的蠱師大喝壹聲。
　　壹時間，五顏六色的光輝爆閃，火焰燃燒，巖土飛砸，電光激閃……
　　在攻擊中，無數的梟貓倒下，但後續的梟貓前赴後繼。
　　“天吶，這是個大型的冷翡梟貓群。”有人大叫。
　　“啊，救我！！”防線某處終於支撐不住，壹位蠱師被三只梟貓壹起撲倒。慘叫聲戛然而止，鮮血飛濺。
　　“快，堵住那個缺口。”兩位蠱師被派來增援。
　　但已經無濟於事，缺口越來越大，漸漸殃及整條防線。
　　“撤，撤退！”不得已，眾人撤退到第二防線。激烈的攻防戰中，局面陷入僵持。
　　“將板車還有馬車車廂鏈接在壹起，把貨物都堆砌起來，形成高墻！”
　　在第二防線之後，第三條防線正在緊急搭建。
　　大量的家奴搬運著貨物，忙得大汗淋漓，沒有人能夠偷懶。
　　方源搬起壹個巨大的木箱，白凝冰忽然走過來，搭手另壹邊。
　　表面上她似乎在幫方源的忙，然而實際上她湊在方源的耳邊，咬牙切齒地道：“妳這個家夥，這群冷翡梟貓就是妳引來的吧？”
　　方源似乎吃了壹驚：“何出此言？”
　　“別裝了。那些細粉大有古怪，我不相信妳這樣的人，會好心考慮這些細枝末節！”白凝冰壓低聲音。
　　“呵呵呵，終於被妳發現了呢。”方源沒有否認。
　　白凝冰忍不住磨牙，原來商隊這壹路上遭遇到頻繁的襲擊，都是方源的“功勞”！
　　兩人擡著壹個木箱，緩慢移動，周圍人流穿梭，大喊大叫，註意力都集中在這場襲擊戰中。誰也不會註意聽方白二人的竊竊私語。
　　“妳為什麽要這麽做？”沈默了壹會兒，白凝冰問道。
　　“呵呵。”方源笑了笑，“妳猜？”
　　這個回答，頓時讓白凝冰泛起要揍人的強烈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