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恥辱！我果然不適合用劍

　　龍下學宮，長生學堂。
　　樹蔭成海，蟬鳴如濤，陽光灑下，照落在壹張張充滿希望和朝氣的年輕臉龐上。
　　四個年輕人並排站著。
　　而壹位穿著朱紅勁衣的冷媚女子正執著煙桿，立在四人前面。
　　“無論是靈獸刺客，機關刺客，橫練刺客，還是用劍的刺客，想要踏入九品境界，就必須打牢基礎。”
　　“什麽是基礎？”
　　“身體便是基礎！”
　　“固然，現在的妳們還不需去接受八品的勁力和七品的氣力，但為了能夠將九品的武技修行準確，也必須要鍛煉好身體。”
　　“只是，妳們進度各有不同，有些同學早已鍛煉好了身體，有些卻剛剛起步。”
　　“鍛煉好身體的留下，未曾鍛煉好的圍繞龍下學宮跑三圈。”
　　墨娘很有精神。
　　雖然經歷了壹場根本沒有戀愛的戀愛，甚至此時此刻她還背著“無名先生情人”的名聲，但她卻已經想通了。
　　這壹世，若是沒有合適的人，那便壹個人過吧。
　　壹個人，沒什麽不好。
　　而成為學宮老師，便擁有了壹個新的環境，壹個不再黑暗壓抑的環境。
　　這裏有同僚，有弟子……
　　她在這新的生活方式裏尋到了新的人生意義，從而煥發了新生。
　　白淵看著墨娘精神的樣子，默默為她開心。
　　旁邊的胖子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然後道：“大師兄，別看老師了，我們該跑步了。”
　　白淵懂的。
　　墨娘說的“未曾鍛煉好的需要跑三圈”的人就是指他和胖子。
　　於是，他便開始了跑步。
　　跑步，總比拔劍好。
　　無情已經和他說了，小郡主傳達了組織的命令，讓他不得再沖墨娘，然後也需要服從墨娘的安排去學劍。
　　這消息簡直糟透了……
　　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拔劍，哪怕他再笨拙的姿勢，也是“劍神拔劍”，也是用紙包火，藏不住的。
　　所以，他就跟著胖子壹起跑步去了。
　　而遠處的小瞇眼同學和肌肉同學則開始在墨娘的指導下，修行墨娘為他們挑選的七品武技了。
　　時值盛夏，天氣炎熱。
　　胖子才跑了壹會兒，就滿頭大汗了，可他顯然有所執著，即便腳步虛浮至極，雙瞳卻依然亮著。
　　“不行了不行了，大師兄，我跑不動了。”
　　白淵道：“我們才跑了壹圈。”
　　“這壹圈太長了……這麽長的圈，我們還要再跑兩次……”
　　胖子壹邊說，壹邊繼續跑。
　　白淵提醒道：“不是跑兩次，明天還要繼續。”
　　胖子哀嚎：“殺了我吧……”
　　兩人路上還遇到了壹些其他學堂的弟子，那些弟子也有在修煉基本功的，可更多的則是早已達到八品或是七品的。
　　對於跑步的兩人，也沒什麽人嘲笑，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
　　只不過，對於這些陌生的後輩們，不少前輩則是投以註目，算是看個眼熟，說不定以後會壹起行事，畢竟學宮之中學堂和學堂之間經常會有互動，還有聯誼式歷練。
　　學宮之中，有不少權貴，也有不少普通人，這些都是有著隱形的“分類”的。
　　權貴看不起普通人，普通人也看不起權貴，雖說在學宮之中無論是權貴還是普通人都是壹視同仁，可雙方卻互相鄙視。
　　總之，鄙視鏈無處不在。
　　所以，自詡前輩的學子們總會看看新來的後輩，然後將他們做個大概的分類。
　　平日裏，這種分類都是很平靜的，可今天卻不同。
　　“是六皇子……”
　　“六皇子在跑步……”
　　“我聽聞六皇子來了學宮，沒想到居然是真的，他身為皇子，竟然還未達到九品嗎？”
　　“我倒是覺得六皇子比達成了七品的某人，還要更有氣質，更有風度。”
　　“哼……但七品終究是七品，將行冠禮還未突破九品，可見平日裏的謠言都不假了。身為天潢貴胄卻不知珍惜資源，我若有他壹半，不，哪怕十分之壹的資源，成就也早就不止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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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小將軍，妳不趁此機會上前結交壹番這皇子嗎？”
　　“我不過是將軍世家之後，在此學習罷了，不言結交。”
　　“可是上次靖王來學宮視察時，妳卻擠著沖過去呀……”
　　“那不同，靖王是靖王，我必須去行禮……”
　　……
　　諸多竊竊私語，評頭論足。
　　權貴們不想接近白淵，因為白淵的政治前途並不好，在此時的奪嫡之戰中，和壹個前途不明朗沒有希望的皇子在壹起，那就是找死。
　　布衣們也不想接近白淵，因為白淵並沒有表現出壹個皇子該有的樣子和氣度，而且年近十八還沒有突破九品，足見其荒唐，實在不值得深交，或是投靠。
　　天賦或有高低，所修功法或有差異，但卻絕不至於身為皇子，年近十八還未突破九品。
　　如此行徑，實在是可笑至極。
　　……
　　胖子帶著非常自來熟的笑容，壓低聲音提醒道：“大師兄，他們好像看不起妳……”
　　白淵瞥了胖子壹眼，他正裝聽不見，這胖子還真是絕了。
　　不過這胖子此時笑的樣子，還真是讓人發不了火。
　　於是，白淵決定動用“謎語人”招式……
　　他嗤笑壹聲，然後搖搖頭。
　　胖子見到這神秘而充滿鄙視的笑容，壹時有些發楞，他終究還年輕，還不懂得人世的險惡，還不懂謎語人的內涵所在……
　　壹時間，他開始深思作為六皇子的大師兄為何要發出這麽壹個笑容。
　　三圈……
　　對壹個真正的武者而言，也就三炷香時間。
　　可此時已經過了壹個半時辰，兩人還沒跑完。
　　胖子喘著氣，汗流浹背，雙腿如灌了鉛，可卻依然在努力地挪動腳步。
　　白淵是不想跑，他就想當個混子，只要混到他能夠突破“死亡邊界”，那就結束了，還學什麽啊？學拔劍嗎？
　　他若拔劍，天地無色，時間停止，還拔什麽？
　　胖子道：“大師兄，我想過我跑不動，卻萬萬沒想到妳也跑不動……”
　　白淵嗤笑壹聲，然後搖搖頭。
　　胖子壹楞，可兩人相處了也有三個小時了，氣氛也已經熟了，胖子問：“師兄，有何深意？”
　　白淵淡淡道：“妳不懂……跑吧。”
　　胖子真的是跑不動了。
　　白淵也特喜歡這搭檔。
　　和胖子壹起，這壹天就這麽被浪費了，太好了……
　　兩人繼續磨洋工……
　　忽地，壹道艷麗的倩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墨娘看了看“清蒸肥豬”般的胖子，還有滿頭大汗的六皇子，便默默站到了壹邊，然後道：“唯有勤奮，方有收獲，我在終點等妳們吃午飯。”
　　聽到到飯點了，胖子被打了氣，頓時回光返照般加快了速度。
　　白淵也加快了速度，兩人同時抵達終點。
　　忽地，白淵想到了壹件可怕的事，早餐和晚餐是小郡主送，那這午餐不會是墨娘做吧？
　　很快，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學宮有用餐處，而為了促進交流，用餐處是在公共場合，並且沒有按勢力劃分“區域”。
　　這固然可能會帶來矛盾，但更多的是促成壹種友好的交流氛圍。
　　墨娘這般的美人，在整個學宮裏也是出類拔萃的，在老師之中，更可以算得上是“宮花”了。
　　這般的“宮花”，自是有許多男人想要親近。
　　可只要壹想到墨娘是無名先生的情人，男人們便都止步了。
　　即便是消息再不靈通的人，也知道……無名先生是世上最不能招惹的人之壹。
　　但墨娘卻和壹些女老師聊上了，墨娘本就知分寸、懂人情，雙方壹番交流便是結成了朋友。
　　墨娘聊了壹會兒，便是坐了回來，簡單地安排著下午的學習計劃。
　　在給小瞇眼，肌肉，胖子安排好之後，她坐在了白淵面前，帶著鼓勵的微笑道：“殿下這幾日的表現頗為不錯，只是萬事開頭難，玉墨相信殿下壹旦上了正軌，必會進展迅猛。”
　　白淵很想沖她，告訴她不可能的。
　　但想到組織的要求，便是壓下了這心。
　　他恭敬地道了聲：“是。”
　　墨娘笑道：“殿下可知評價殿下天生劍骨的人是誰？”
　　白淵很想知道這多管閑事的是哪位。
　　墨娘見他沈默，便淡淡道：“白雲城主。”
　　然後生怕白淵不知，墨娘又解釋道：“白雲城主，乃是我長生樓中實力僅此於無名先生的傳奇刺客，他是劍中仙人，壹生癡情於劍……他對劍的感應甚至超過不少修士。
　　白雲城主若是評價別人，頂多用壹句勉強可以用劍，可他評價殿下，卻是天生劍骨，甚至露出了癡迷之相。”
　　“癡迷？”
　　白淵皺起眉頭。
　　墨娘楞了楞，旋即掩唇笑道：“他只是看中殿下的練劍天賦，還說若是殿下要學劍，他願意教導殿下。”
　　白淵明白了。
　　墨娘這是怕他灰心，在變著法子的鼓勵他，想讓他走上正道，想讓他勤奮努力。
　　可他此時只想將白雲城主暴打壹頓。
　　墨娘溫和道：“白雲城主能如此評價殿下，可見殿下實是不世出的奇才，玉墨期盼著看到殿下執劍的壹天。所以，今天下午，殿下便開始修行劍技吧。”
　　白淵道：“我覺得我基礎差，下午……我想和胖子壹起鍛煉。”
　　墨娘笑道：“不同學生，當有不同教法，因材施教，才是壹個老師該做的。殿下只需鍛煉半日就夠了，請相信玉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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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睡後。
　　白淵抓著英雄劍站在“長生學堂”的演武臺上。
　　他的手放在英雄劍的劍柄上，五指握緊……
　　果然，英雄劍是不凡的，其恰如墨娘所說，是有劍魂的。
　　而此時……他已經感到劍魂的激動了。
　　那劍魂似乎是通過“接觸”而感受到了執劍之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存在，從而發出嗡嗡的輕鳴，宛如龍吟低嘯，宛如沈淵多年而壹朝等到了真正的主人，而想要破空而起，在主人的手中大展神威，從此叱咤風雲，傲嘯九天。
　　白淵湊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劍柄往上拔了拔，然後往劍鞘裏看了看。
　　金色。
　　是金色……
　　他喉結滾動了下，急忙把劍壓了回去。
　　深呼吸幾口氣，他又緩緩拔劍，拔了壹毫米，繼續湊過去看。
　　金色！
　　還是金色！
　　而且還是帶著雷光的金色……
　　這只要拔出，定是金光四射、雷光旋繞……
　　啪！
　　白淵把劍再壓了回去。
　　不行……
　　絕對不能用這把劍。
　　另壹邊，墨娘指導完了小瞇眼和肌肉同學，便來到白淵這裏，壹襲朱紅勁衣更襯出她的玲瓏有致。
　　她足靴輕輕點地，便飛身上了演武臺，站到白淵面前。
　　白淵羞憤地把英雄劍推了過去，低頭道：“我不配用這把劍。”
　　劍魂：？？？？？？
　　墨娘楞了下，關切道：“發生什麽事了？”
　　白淵道：“這把劍拒絕被我拔出。”
　　墨娘奇道：“還有此事。”
　　白淵點點頭，然後他五指握在英雄劍的劍柄上，開始“運力”拔。
　　可……
　　劍卻紋絲不動。
　　墨娘看了他壹眼，右手抓向劍。
　　英雄劍劍柄頗長，足有兩三拳的樣子。
　　白淵急忙把手往下挪了挪，以讓玉墨老師的手抓到劍柄，而不會和他觸碰到……只不過這麽近的距離，若是被小郡主看到，怕是要被怒斥“孝心變質”了。
　　墨娘左手抓著劍鞘，然後看向白淵道：“我們壹起用力。”
　　白淵鄭重地點點頭。
　　然後，兩人壹同用力。
　　可是……墨娘怎麽可能拔的出來呢？
　　白淵正運力插著。
　　而白淵這種層次的修士之力，墨娘作為壹個七品武者，根本不可能對抗。
　　白淵若想插著，墨娘便只覺那劍是紋絲不動，從而顯得是劍在拒絕被拔出壹樣。
　　“再用力！”墨娘貝齒暗咬，她不信了。
　　“嗯！”白淵點點頭。
　　兩人再度開始壹起用力。
　　墨娘運足氣力，想讓那劍被拔出。
　　白淵卻是假裝在拔，其實卻是暗暗運力，將劍深深地插在鞘中。
　　片刻後……
　　墨娘放棄了。
　　她讓白淵松了手，再拔了拔，卻是壹拔就出。
　　白淵自嘲地笑笑：“此劍名為英雄，果有劍魂，而這劍魂顯然是不想被我這等人糟蹋，正好……正好……哈哈哈……”
　　他好像受了傷，也不再看墨娘，轉身下了演武臺，往遠處走去，身形說不出的落寞。
　　墨娘看著手中的英雄劍，再看著越去越遠的六殿下，壹時間也有些茫然。
　　天生劍骨，卻無法拔劍……
　　六殿下的人品難道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而這，又是何等殘酷的現實？
　　“殿下，殿下……殿下！！”
　　墨娘遠遠喊著，追了過去。
　　盛夏風雲忽變，驟起壹片鐵灰色的雨雲。
　　雨滴試探著落了壹兩滴，緊接著便是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