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1章 有情無情

　　楚風聲音平緩，將當年的事緩緩道來，將秦珞音彌留之際的母性光輝，那種依依不舍之情，不斷對他說的保護好孩子，不要讓他受到傷害等，這些……都講給她聽，希望打動她，想起那些點點滴滴。
　　青音依舊平靜，沒有喜怒哀樂，有的只是沈默，她眺望落日，很久後伸開手像是要抓住壹縷落日的余暉，但卻從她的指縫間灑落過去。
　　“妳看到了，人生如是，有些東西妳不能強求，妳希望抓到什麽，握在手中，往往都事與願違。天地有白天黑夜，月有隱情圓缺，世事變幻無常，連宇宙都不能永恒，終將潰滅，妳為什麽放不下？許多事就如我們指間的夕陽，滑落而過，都將逝去。在進化這條路上壹段經歷而已，不管當時是否算是驚濤，但在尋道者整體的人生中都不過是壹朵微不足道的小浪花，有些事妳當放下，才能成道。”
　　她很冷靜，甚至讓人感覺到壹種無情，就這樣揭過了曾經的篇章，沒有再多語，整個人都融入在通紅中亦有金色光彩的晚霞中，越發的聖潔與超然。
　　楚風啞然，他說了那麽多，都是無用的，改變不了她的心意，還給他說出這些所謂的道理。
　　“有壹天，那個孩子再出現，他如果喊妳壹聲娘親，妳會怎樣？”楚風這樣問道，壹臉嚴肅的看著他。
　　“不會有這樣的情景。真有他出現的那壹天，恢復天尊身，該擔心的是妳自己，還要讓壹位天尊喊妳父親？我覺得那時妳會先跑路才對。”
　　青音仙子居然說出這種話，而且是略帶俏皮的口吻，嘴角的壹縷笑容快速斂去。
　　楚風：“……”
　　他目瞪口呆，還能說什麽，對方給他的印象是淡漠的，無情的，現在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或許，這是更無情的體現？早先提及的舊事都不能打動她，沒有任何負擔的說出這些話。
　　亦或是她真的放下了壹切？所以才能如此。
　　不過，仔細想壹想當年的事，楚風還的確有點心虛，在輪回路上壹記黑磚砸在小道士的後腦上，斷了他的前程，結果轉世投胎成他兒子，真不知道這是因果循環上門報應，還是冥冥中有個混賬，故意如此操弄命運，給他開了壹個黑色玩笑。
　　楚風壹直懷疑，這跟輪回路盡頭的泥胎有關，若是如此的話，此種有無邊的恐怖，連這種事都能操控，那輪回路上的生靈就太可怕了，想參與那個層次的角逐與爭霸，還需努力，而今差的遠！
　　同時，他又想到三顆種子與石盒，就在煉獄外的昆侖山腳下，相對來說距離輪回路真的不是很遠。
　　竟被他意外得到，這當中是否有什麽大因果？！
　　“珞音，我來找妳只是想問個明白聽個仔細，我尊重妳任何選擇。”楚風開口。
　　他自不會強人所難，有些事他不放下，猶記得小陰間的親情、友情等壹些情誼，但卻不能讓別人與他壹樣。
　　只是他很難想象，臨死前不斷輕語、泣血讓叮囑他、照顧好他們孩子的秦珞音會如此決絕，太徹底了，像是斬去了當年的自我。
　　“我真的不認識妳了。”楚風輕語。
　　“因為，我本就不是她啊。”青音仙子說道。
　　當聽到這種話語後，楚風眼神射出神芒，死死地盯著她，有那麽壹瞬間的沖動，他真想喊來九號，幹掉她體內的青詩仙子，還回秦珞音。
　　他始終人認為，如果秦珞音還在，不會那麽絕情，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或許早已哭泣，詢問小道士的下落。
　　當想到這些，楚風甚至認為，在青音仙子的體內，還有壹個哭泣的靈魂，在流淌血淚，那才是真正的秦珞音。
　　壹剎那，楚風心中有慟，他低吼了壹聲，然後沖著遠方傳音：“九師傅！”
　　九號無聲無息的來了，但最終對楚風搖頭，告訴他青音就是壹個人，根本不是壹體兩魂，最後更問他，對面那雙修長的大腿還要嗎？
　　“留著，九師傅妳……去忙吧！”楚風還真不敢沾惹九號了，到時候六親不認，就是貴為史前天賦第壹的青詩仙子歸來，估計也會被吃掉兩條大長腿。
　　畢竟，境界層次擺在那裏。
　　青音仙子壹陣無言。
　　九號壹步三回頭，雙目綠油油，有些不舍，著實讓人覺得發毛。
　　很久，青音才開口，道：“我與她本就是壹體，不過，史前時代我為青詩，被時光長河洗禮，經歷了太多，珞音的情緒與記憶只是很小的壹朵浪花，只是人生中的壹段小插曲，所以，小陰間的舊事妳就不要再提。”
　　毫無疑問，青詩仙子的記憶為主，秦珞音那些經歷只是很小的壹部分。
　　“生命的貴重不在於時間的長短，而在於是否深刻，有時候壹剎那即永恒，我相信，有壹天妳會回來！”
　　楚風盯著她。
　　同時，他提及史前青詩的事，她真的能放下所謂的壹切嗎，如是如此就不會輪回、不會轉世重現，還不是要去再現夢古道，為師門復仇？
　　“不壹樣。”青音淡漠回應。
　　“有什麽不壹樣？”楚風問道。
　　“不說這些。妳說讓秦珞音回歸，我勸妳不要浪費光陰與生命。史前的我，有喜歡的人。”
　　這不能忍啊，即便是楚風喝了孟婆湯，執念很淡，但也不能容忍孩子他娘變心，或許這不是變心的問題，而是歷史遺留的問題。
　　“夢古道天女，不是不允許嫁人嗎？”他雙目神光爍爍。
　　“不嫁人，還不允許心中喜歡壹個人嗎？”
　　當聽到這種話，楚風殺氣騰騰，他不想去管史前的事，但是小陰間的秦珞音和青詩仙子融合歸壹了，這些他得管，他必須得尋回來，不能容忍這種糟糕透頂的狀況。
　　“那個人該不會是古塵海吧？”楚風臉色難看的問道，老古當年曾去搶親，結果被痛毆了壹頓。
　　若是老古，這種畫面……簡直不忍直視。
　　“妳居然認識他？”青音很意外，美眸露出異色，然後她搖頭道：“不是。妳不要多想了，他終成神話中的神話。”
　　楚風火氣上湧，今天是來問個究竟、說個明白的，結果卻反被刺激了，這是故意的，還是本就如此，不可忍受啊。
　　因此，他比較情緒化，道：“他怎麽沒被武瘋子剁了，沒被黎黑手在後面壹板磚拍倒？”
　　青音轉身離去，在晚霞中即將消失，她傳音：“小心九號，這天下第壹山是最為不祥之地，看著門庭雕零，其實，歷代都有人出來收徒，被收走很多天縱生物，但所有門人都沒好下場，全都無比淒慘，就是黎龘都在劫難逃！”
　　這種話語讓楚風寒毛倒豎，不容他不多想。
　　與此同時，大地盡頭，九號在血色的夕陽中，看起來像是壹個無上大魔王，緩緩轉身，看向楚風那裏，露出淡笑。
　　那牙齒帶著血絲，剛吃過血食，那種景象，模糊的傳到楚的眼前，讓他不寒而栗。
　　隔著這麽遠，若非有火眼金睛，根本不可能捕捉到九號這種強者的面目表情，而這壹刻楚風看到了，靈魂都在發毛。
　　當年很喜歡金庸老先生的書，現在聽聞離去，那些看書時期的美好回憶又出現在眼前，老先生壹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