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密謀

　　世界之術中。
　　中年人還在與顧青山細談。
　　顧青山看著對方的神情，忽而心中壹動。
　　“按說過去了這麽漫長的歲月，生命之神——我是說那個怪物，它應該吃夠了靈魂，傷勢也早就恢復了，為什麽它還在安魂鄉之中呆著，壹直不肯離開？”顧青山問道。
　　中年人道：“它潛入回來之後，壹開始是準備吃夠了靈魂就走，但漸漸的，它發現了壹個好處——”
　　中年人露出冷笑：“安魂鄉受到裏世界七神和虛空四正神共同誓約的保護，在虛空亂流之中隱藏甚深，安全無虞。”
　　“但是，假如它回到虛空亂流之中……很可能被怪物原本的那些夥伴和敵人找上來。”
　　“生命之神哪裏懂得怪物們之間的相處？它壹定會在那些恐怖的怪物面前暴露。”
　　“所以，與其出去冒險尋死，還不如壹直呆在安魂鄉，過著萬事不用操心的日子。”
　　顧青山嘆了口氣道：“作為生命之神，它也算名副其實。”
　　“什麽意思？”
　　“它怕死的程度是我生平僅見。”
　　“……妳對神靈殊無敬意。”中年人道。
　　“也不是，我也尊敬壹些神靈——當然，不是生命之神這樣的水貨神靈。”
　　顧青山說著，又問道：“關於逃出安魂鄉這件事，妳們想我怎麽配合？”
　　說到正事，中年人明顯嚴肅起來。
　　他上下打量著顧青山，帶著幾分試探之意說道：“首先，我們需要知道妳對於殺人是什麽態度。”
　　顧青山朝後靠在椅背上，坦然道：“我殺過的生靈比妳們所有國王加起來都多。”
　　中年人瞪著他，不悅道：“這種大話就沒必要在我們面前說了，妳得明白，我們都是壹國之君，是壹整個神裔世界的主人，手上滅殺的人命不是妳們這樣的凡人可以比擬。”
　　顧青山笑笑，不說話。
　　中年人看著顧青山，漸漸猶疑起來。
　　他朝頭頂的虛空道：“第九世國王，我記得妳可以看壹個人的罪孽——妳看看他。”
　　虛空之中，壹張面孔浮現出來，盯著顧青山看了看。
　　這張面孔突然爆發出尖叫：“他是比神靈還邪惡的存在，連死去的人都被他徹底毀滅了億兆之多！他是真正的惡鬼！”
　　虛空之中響起壹陣陣詫異的驚嘆，國王們仿佛都被這個結論驚住了。
　　中年人重新審視顧青山，以充滿疑惑的語氣問：“妳毀滅過數以億兆計的靈魂？恐怕生命之神都沒有做到過這種程度，妳是怎麽做到的？”
　　“那是壹些惡棍罷了。”
　　顧青山輕描淡寫道：“這不是很簡單的事麽？如果惹了我，連死都別想好好去死。”
　　中年人陷入沈默。
　　他低著頭，似乎在參與眾位國王之間的討論。
　　顧青山也不催他，只是靜靜等待。
　　過了壹會兒。
　　中年人道：“情況有變，我們做出了新的決定。”
　　“請講。”顧青山道。
　　中年人道：“我們原本是想讓妳負責壹部分事情，主要是策應我們。”
　　“然後呢？”顧青山問。
　　“經過重新考慮，妳既然能戰勝國王，又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鬼，我們認為這件事妳可以全盤參與。”
　　中年人清了清嗓子，說道：“妳應當具備那種能力——控制壹個人的生命，讓他在特定的時間徹底死掉。”
　　“這個啊，我倒是有能力做到。”顧青山道。
　　“妳打算怎麽做？”中年人問。
　　“放血，或者最簡單的，把壹個定時炸彈塞進他的肚子。”顧青山道。
　　中年人壹頓，皺眉道：“這麽簡單？”
　　“簡單代表實用。”顧青山道。
　　中年人搖頭：“不行，妳得讓壹個人處於極端脆弱的狀態下，被人壹碰就死——這就造成了這個人的死亡來自那個碰觸他的人。”
　　“明白了，所以到底要怎麽做？”顧青山問。
　　“也罷，妳聽著，這是歷史上最好的時機，”中年人說道，“生命之神的直系血脈只剩下最後壹人，還是個三歲的孩童。”
　　“顧青山，妳要和我們壹起，讓這個孩童最終死在生命之神的手中。”
　　“這是它的直系血脈，按照往日的諸神誓約，它不能殺死這個最後的王室血脈，否則就算是違背了誓言。”
　　顧青山想了想，道：“按說不必如此——生命之神已經跟這個世界的死亡法則結合在壹起，如果那個男孩死了，安魂鄉就會毀滅，生命之神也會重傷。”
　　中年人搖頭道：“事情沒有妳想得那麽簡單，重傷狀態下的它壹旦察覺我們突破這個世界的壁障，依然有實力追上來殺光我們。”
　　“它能殺妳們？”顧青山問。
　　“當然，我們已經死了，不受誓言保護，只不過我們身上沒有生命之神的印記，它找不到我們。”中年人道。
　　顧青山恍然。
　　是的，王室沒有生命之神的印記，所以諸國王在死亡之時能逃過怪物的吞噬。
　　中年人又道：“記住，我們必須精密的控制那個孩子的死亡過程，壹定要不早不晚，正好讓他死在生命之神手中，這樣生命之神就會被誓言反噬而亡。”
　　“壹旦生命之神死了，無論是我們還是妳，都將獲得自由。”
　　顧青山想了想，問道：“妳們究竟打算什麽時候來做這件事，要知道生命之神可不會輕易現身。”
　　中年人道：“明天，登基儀式舉行的時候，它壹定會潛伏在暗處，觀察整個過程。”
　　顧青山補充道：“四神也會前來。”
　　“那四個叛徒不必理會，生命之神壹死，他們也將失去所有力量。”中年人道。
　　顧青山笑了笑，說：“原來如此，成交。”
　　中年人滿意的點點頭。
　　接下來雙方商議了壹些細節，術法便要消散了。
　　最後，顧青山有些猶豫的道：“那個孩子是妳們的後代，我擔心到時候妳們下不去手。”
　　中年人正色道：“妳不需要操心，我們是國王，是世界之主，對於壹些最基本的犧牲還是能坦然面對的。”
　　“這就好——對了，這張境之術我有大用，妳們不能消耗它。”顧青山道。
　　中年人皺眉道：“壹張牌而已，妳這麽在乎？”
　　“當然。”顧青山道。
　　“好吧，我們還給妳壹張相同的卡牌。”中年人道。
　　顧青山這才滿意。
　　他沖著對方點點頭，身影漸漸從世界之術中消失。
　　恍惚間，顧青山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臨時營地。
　　時間——
　　似乎只過去了微不可察的壹瞬。
　　張英豪等人望了他壹眼，卻沒有多說什麽。
　　四周並無動靜，他們下意識的認為剛才的術法波動來自顧青山。
　　顧青山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壹張境之術的卡牌重新出現在自己手中。
　　顧青山松口氣，自言自語道：“還行，雖然說起話來滿口跑火車，但總算是把牌還給我了。”
　　“安魂鄉……呵，真是壹個諷刺的世界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