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初次交鋒

　　狄荒人訓練有素，極善騎射。大周朝中，也只有精銳軍才能和他們在騎射上拼上壹拼。不過，單論力量的話，狄荒人雖然天生體格強大，但還遠遠比不上武風隆盛的大周士兵。
　　壹名修煉武功，訓練有素的大周士兵，穿上大周朝精良的鎧甲，可以輕易的斬殺壹名狄荒士兵，更能在兩名狄荒士兵的合擊支持很久。
　　壹百二十萬的狄荒士兵對六十五萬大周士兵，這是西北戰役，雙方的真實軍力對比。雖然看起來，方雲控制的兵力數量很多，但論起戰鬥力來，雙方其實相差不大。
　　更重要的是，雙方壹個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善戰將軍，壹個是從未上過戰場的士子。這才是雙方間巨大而真實的差距。
　　方雲雖然擁有壹百二十萬的狄荒大軍，兵力上稍微占優勢。但如果不能很好利用的話，楊弘甚至不怎麽費力，就能把這股兵力全吞了。而事實上，楊弘經常這麽做。在他的戰功薄上，以少勝多的戰例，多不勝數！
　　“上壹世，我和張英玩沙盤推演，都是普通的沙子。像這種練成法器，極為逼真的沙盤推演，還是第壹次，先熟悉壹下。”
　　方雲心中想道，立即指揮壹百二十萬大軍，進行排兵布陣。
　　“兩個人開始排兵布陣了！”
　　方雲壹動，大理寺內，眾人立即全神貫註。而幾乎是同壹時間，另側的楊弘也開始行動起來。排兵布陣，體現是壹個將軍最基本的統禦能力，從這裏面，立即就能判斷出雙方的高下。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好壹個太子少保，統兵禦下，果然深得兵法要訣！”
　　李居正等人掃了壹眼楊弘的那側的沙盤，只見六十五萬大周士兵，在楊弘的指揮下，全面迸發，如同海潮壹般，席卷半個沙盤。這些士兵行蹤詭秘，如鬼魅壹般，不可捉摸。
　　隨著楊弘這壹排兵，狄荒南邊的大地上，頓時殺氣沖天。楊弘利用六十五萬大軍，在這片復雜的地形上，設下了無數埋伏、殺機。
　　這些埋伏、殺機，構成了壹張巨大的絞殺網。只等方雲的兵力進去，立即壹路絞殺，摧枯拉朽！
　　無數兵力安排同時進行，並行不悖，楊弘顯得遊刃有余。顯示出壹名大周名將的能力和氣度！即便李居正等人，對於楊弘並無多少好感，但看到他這壹手排兵能力，也不得不贊上壹分。
　　這位太子少保，或許高傲了點，但統兵禦下這壹方面，卻是無可爭議的強大！放眼大周朝的王侯將軍裏面，能相比的也不多。
　　“太子少保，果然名不虛傳。這種兵力星羅棋布，分布到各個地方，散而不亂的排法，應該就是他極擅長的‘天羅地網’陣！”
　　壹品光祿大夫榮廷見多識廣，很快認出了楊弘排出的陣法！這種陣法，真正的牽壹發而動全身。就像壹張漁網埋伏在水中，只等魚兒壹沖過來，立即卡住。越掙紮只是越加速死亡！
　　“不知道方雲會怎麽應對！”
　　目光壹轉，眾人望向了沙盤的左側。只見廣饒的山林中，壹百二十萬狄荒大軍，東倒西歪，雜亂無章，壹片混亂！似乎這支大軍的指揮者，竭力想排成壹支陣法，但能力又不夠，手忙腳亂的，最後壹支正規軍，硬生生被他搞成了雜牌軍！
　　“這！——”
　　李居正等人瞧得目瞪口呆，壹百二十萬狄荒大軍不但沒有發揮出本來的威力，被方雲這麽壹排，反倒削弱了幾分。
　　如果楊弘這個時候發起沖鋒，方雲馬上就是壹個潰敗啊！
　　大堂上，所有人看到這壹幕，都不禁皺了皺眉頭。方雲此刻在眾人面前展現的，完全就是什麽都不懂的新手，壹個最差勁的將軍！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說，他還在慢慢熟悉排兵布陣？”
　　睿智如榮廷，這個時候也迷惑了。
　　方雲心中此時也挺尷尬，感覺如使指臂是壹回事。真正的演練又是另壹回事。真正的戰場推演和紙上談兵，有著巨大的差別。
　　前世的時候，方雲和張英、周昕二位好友，玩得最多的就是沙盤推演。不過，三個人玩的，那就是普通的沙盤。插上幾枚旗子，然後開始演練，這種普通的推演，排兵布陣極為簡單。像這樣逼真的沙盤推演，方雲還是第壹次。
　　壹百二十萬大軍並不是壹個小數目，平攤開去，密密麻麻，看不到邊際。兵力越多，對於將軍的指揮能力，要求越高。
　　方雲從未上過戰場，要指揮這麽龐大的壹支軍隊，實在是需要壹些功夫。坦白的說，方雲此刻，就是壹個新手。
　　不過，他畢竟有著前世沙盤推演的基礎，在慢慢的摸索中，方雲也感覺到了壹些竅門。——在這支大軍甘處，顯得非常整齊。但大部分軍力依然顯得很雜亂。
　　從天空俯瞰而下，能準確的看到方雲努的方向。壹百二十萬軍隊向著四個方向進發，逐漸顯露出左翼、中軍、右翼和後翼四個簡單的方陣來。這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魚鱗陣！
　　這個時候，楊弘的偵察兵也到達了。二十多名大周士兵組成的斥侯編隊站在高岡上，望著下方，壹動不動。很顯然，楊弘也困惑了。
　　楊弘本來以為，方雲敢在這個方面挑戰自己，怎麽著，也是有幾份能耐的。不過，山下那支亂糟糟的大軍，瞬間推翻了楊弘心裏的判斷。
　　“他到底在做什麽？”
　　楊弘此時也在疑惑。方雲的表現，不會比壹個什麽都不懂的新手，好上多少！
　　“這算是惑敵嗎？”
　　楊弘皺了皺眉頭，心中和大堂裏的幾位壹樣，充滿了困惑。不過，他也不是那種能被輕易迷惑的人。令旗壹揮，二十多名斥侯如虎狼沖下，瞬間沖入了方雲的左翼大軍中，壹個回旋，斬殺了五十多名狄荒士兵後，順利返回了山岡！
　　輕松，實在是太輕松了！這支斥侯軍沒有損失壹兵壹卒，就斬殺了方雲五十多名狄荒士兵。方雲的表現，不是像，而根本就是壹個新手。
　　被楊弘亂殺壹通後，方雲只是望了壹眼山岡上的黑甲軍，也沒追趕。收攏了左翼，繼續排兵布陣。
　　五十多個士兵而已，隨他殺。壹百二十萬大軍，夠他殺個幾天幾夜了。
　　看到方雲沒有追趕，也沒有反擊。楊弘心思壹動，二十名斥侯軍再次沖下，壹個回旋，又斬殺了四十多名狄荒大軍，輕松折返。整個過程中，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方雲沒有理會，繼續排兵布陣。慢慢的，他開始找到壹種統兵的感覺了。壹百二十萬大軍開始呈現出壹點秩序。
　　楊弘此時卻猶豫了，按方雲此刻的表現，只要六十萬大周士兵沖殺過來，馬上就能把方雲殺得片甲不留，立刻取勝。
　　“此子陰險狡詐，必有埋伏，說不定，正是故意誘導我。想要破壞的我的陣形！”
　　六十萬大軍壹旦沖殺過來，天羅地網大陣等於是不攻自破了。再次排布，需要不少時間，容易被敵方所乘。楊弘又想起了方雲昨天主動挑戰時，那副自信滿滿的表情。他心裏始終覺得有些不妥，近乎本能的認為，方雲肯定是在某處埋伏了什麽，只是他還沒有看出來。
　　不過，楊弘嘴皮子功夫雖然不行，但十年征戰的能力卻是擺在那裏。而且，楊弘奉行的是兵者詭道，若讓他僅僅因為壹個懷疑，就放棄眼前的機會，那也是不可能的。
　　楊弘大手壹揮，立即深山大澤、平原險地、山林峽谷，各處都湧出壹支數目不多的騎兵，整齊有秩的沖向方雲的大營。
　　楊弘的速度極快，幾乎是斥候軍掩殺到第五次，方雲大軍周圍的高地，立即出現了大量的零散黑甲軍。壹聲令下，這些黑甲軍立即呼嘯而下，前來劫殺。
　　看到這數千的軍隊，方雲也微微松了口氣。楊弘這支軍隊，依然是個試探。即便有所損失，也不在方雲的接受範圍之內。壹聲號角，狄荒大軍立即向內收縮，主動躲避前來襲營的楊弘軍隊。
　　“殺！——”
　　數千大周士兵如狼似虎，沖殺進去，所過之處人仰馬翻。沖殺壹陣後，立即回轉，奔向高岡。
　　方雲也不追擊，清點了壹下損失。這壹波沖殺，加上前幾次的沖殺，自己損失了大約五千的士兵。這個數目微稍有點多，不過相對壹百二十萬大軍來說，還是九牛壹毛，在承受範圍之內。
　　楊弘的軍力在高風上站定，回望了壹眼，見到方雲沒有追趕上來。令旗壹揮，立即又是壹波劫殺。
　　壹次，兩次，三次……
　　兩個人好像達成了某種默契壹樣，不斷的重復這種單調的襲營和被襲。楊弘控制的士兵，始終沒有深入方雲的大軍深處，壹直就在方陣外圍不斷劫殺。壹會兒下來，方雲傷亡達到了壹萬五之巨。
　　崩！
　　又是壹次劫殺，突然壹支長箭從狄荒大軍深處射出，穿過鎧甲的縫隙，壹把刺穿了壹名大周士兵的脖子。這名大周士兵喉中發出咯咯的聲音，從馬上栽倒下來。
　　如同壹顆石子墜入水中，驚起漣漪。在這名士兵陣亡的剎那，楊弘頭腦中壹震，感覺到有些不對。數千兵力立即退回高岡。
　　“不對勁……”高岡上冷風壹吹，楊弘立即清醒了許多。幾次劫殺的成果突然壹壹掠過腦海：“三千人的部隊，第壹次劫殺了五千人，第二次四千五，第三次三千人，第四次二千人，第五千八百人……”
　　“這個家夥是在利用我操練軍隊！”
　　楊弘豐富的經驗立即讓他窺破了關鍵。楊弘往山下壹望，只見壹百多萬狄荒大軍整齊的分成左、中、右、後四個方陣。百萬大軍旌旗招展，殺氣沖天，哪裏還有壹點的混亂跡象，這分明是壹支訓練有素的正規大軍！
　　“我中計了！這個家夥根本沒有什麽後手埋伏！”
　　楊弘這個時候，再蠢也知道自己過於多疑，錯過了沖殺最佳的時機！
　　方雲似乎感應到了楊弘心中的想法，壹百多萬大軍齊齊望向山上，似乎在嘲笑他。楊弘只覺得心頭壹片惱火，三千大軍再次沖殺而下。
　　崩！崩！崩！
　　這壹次方雲主動反擊了，無數箭矢同時射出。大周打造的鎧甲十分堅硬，箭矢射在上面，發出叮鐺的響聲。不過大周的鎧甲也不是全無破綻，至少，脖子的地方，需要活動，是不可能全部接合的。
　　“啊！——”
　　慘叫聲中，楊弘的士兵中第壹次出現了數十人的傷亡。這個時候，雙方再次短兵相接著。雙方互有損傷，楊弘也不戀戰，依舊沖殺壹番，再次折返。在折返的過程中，又被方雲擊殺了不少。
　　回壹山岡查點壹番，楊弘發現這次沖殺，自己居然損失了五百士兵。雖然方雲損失更多，但對楊弘來說，這簡直是無法容忍的。
　　他壹個百戰將軍，居然在方雲手裏折損了這麽多兵！
　　“撤！”
　　楊弘當即立斷，把剩余的二千五百士兵，撤了回去。雖然很不甘心，但楊弘也明白，現在方雲已經控制住了大軍。以幾千人沖擊百萬的大軍，不損失壹些才怪！
　　看到楊弘退走，方雲也不追趕。繼續操練這壹百多萬的大軍！他現在慢慢找到了前世和張英對戰的感覺了！
　　“兵者，詭道也！嘿嘿，楊弘妳這條路卻是選錯了。大周朝的武侯、王侯沒有壹個，能靠單單壹個‘詭’字，就能稱侯！”
　　方雲望著楊弘大軍所在的方向，心裏笑道。
　　兩人壹番小劫殺結束，大理寺內壹片啞然。如果說，前壹刻，方雲的表現還像壹個什麽都不懂的新手，那麽他最後的表現，已經直線成長為壹個中規中矩的將領了。
　　“這個方雲，果然是在熟悉沙盤！”
　　榮廷心中暗嘆壹聲，知道楊弘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珠簾布幔後，四位泰山北鬥壹動不動，沒有發出壹點聲音，似乎默默靜待這場推演的發展。
　　短暫的沈寂之後，方雲終於開始反擊了。壹聲令下，壹萬騎兵如潮水般洶湧而出，向著各個方向奔湧而出，壹會兒便翻過高岡，飛向楊弘的陣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