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此即天元

　　心口，聽著有些曖昧，實際上和程程青君差異巨大的某部位並不是壹回事。如果所指準確的話，可以不觸碰任何不該碰的地方，即可感知心肺狀態。
　　然而秦弈壹指搭過去的瞬間，安安微微扭動了壹下，於是位置有了微妙的偏差，變成了“很不君子”的揩油行為。
　　安安壹句“請自重”，羞憤交加，泫然欲泣，直把秦弈弄得瞠目不知所對，那手觸電般收了回來，指尖仿佛還殘留著那抹滑膩。
　　他終於確定安安在幹嘛了。
　　絕對不是心口疼，這不需要解釋。但也不是勾搭……
　　而是故意打擊他的“君子臉”。
　　妳摸都摸了，還“人贓並獲”，看妳還怎麽保持那副樣子。
　　至於之後是狼狽離開呢，還是索性拋開那層形象，化身大灰狼，那就看他自己。
　　話說這安安，也夠矛盾的啊……她應該是既喜歡仰慕這種君子風，輪到該解風情的時候卻又氣他裝模作樣，才會有這種神奇表現吧。
　　女兒心海底針，秦先生再度被上了壹課。
　　安安原本偏過頭羞憤的小模樣，眼睛悄悄轉了過來，在秦弈臉上掃了壹下，又迅速藏了回去。
　　先生會怎麽做？
　　卻見秦弈發呆了片刻，卻很快又從呆滯狀態變回了雲淡風輕的笑容：“安安啊，諱疾忌醫是要不得的。先生也不怪妳口無遮攔，來，別亂扭了，躺好，先生給妳做個詳細檢查。”
　　流蘇“撲哧”笑出聲來。
　　這回輪到安安瞠目結舌。眼睜睜的連秦弈的大手伸了過來都不知道該不該躲壹下。
　　反應的時間就那麽點，壹時沒躲，那就別躲了。
　　秦弈的大手整個就覆在了本不應該碰的地方。
　　壹掌容不下。
　　安安鼓起了眼珠子：“先、先、先生……”
　　“哦，我懷疑妳心口疼，是因為肝氣淤積，影響到壹些氣血囊腫，這個並不是什麽大礙，只要行之按摩推拿，理順淤積就可以了。”
　　秦弈推拿了壹下。
　　安安半張著小嘴，腦子都空了。
　　“嗯，現在應該沒事了。”秦弈若無其事地收手，站起身來：“好好休息，先生就不打擾妳養傷了。待妳傷愈，要學音樂還是道法什麽的，我們再議。”
　　說完背著手壹晃三搖地離開了，仿佛剛才什麽事都沒做過。
　　安安傻楞楞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上這時候才慢慢泛起了紅霞，繼而美目流轉，那眼波媚得直欲滴出水來。
　　好壹陣子，她才咬著下唇輕笑出聲。
　　外面秦弈前腳離開她的寢宮，立刻失去了那雲淡風輕的模樣，風壹樣跑路了。
　　流蘇跳了出來，在他肩頭笑得打滾：“好玩，好玩，妳和這只蚌很有趣啊！”
　　秦弈氣急地往回走：“差點蚌殼裏翻了車，沒想到這貨居然這麽……”
　　說了壹半，他自己也“噗”地笑了出來：“這麽好玩。”
　　流蘇鄙視地斜睨過去，秦弈幹咳兩聲不說話了。
　　能互相調戲打打鬧鬧的妹子當然好玩，這個好玩指的不是物理上的好玩，是情趣。原先誤以為安安是個羞怯怯壹碰就碎的小白花，那雖然也別有壹種風味，有趣程度就差得多了。起碼之前秦弈對她壹直有些顧慮，男女情趣基本沒有，現在反倒被挑惹出來了。
　　“看不出來啊。”秦弈悠悠道：“壹開始綁著她的蚌殼在羽人面前展覽都快哭了，誰想得到還藏著這味兒。”
　　流蘇鄙視道：“誰知道是不是被妳這番操作激活了不要臉的因子。”
　　說是這麽說，它卻是壹直在笑。無法無天的棒棒大魔王慣常喜歡把清冷聖潔壹本正經的仙子往地下踩，卻比較喜歡這種能玩的，相性更合拍。
　　秦弈伸了個懶腰，笑道：“棒棒，感覺忽然清閑下來了，從身到心。”
　　“妳有女人妳就清閑。”流蘇坐在他肩膀上看天：“我敢打賭，現在神州各大宗門都緊張兮兮，大概高層密會都不知道開幾場了。”
　　“因為我管不了啊，他們緊張我能怎樣？替他們緊張不成？”秦弈踱在林蔭道上，沈吟自語：“感覺很多宗門對事情都是完全沒數的，天樞神闕應該很有數，另外壹個最有數的，好像是我們萬道仙宮？”
　　“嗯，看妳棋癡師叔那樣子，別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情況，他就已經先布局斷子了，顯然從壹開始就知道是為什麽而來。不知是萬道仙宮壹直有數呢，還是僅僅妳棋癡師叔有數……”流蘇問道：“所以妳現在是去找他？”
　　“是啊。”秦弈有點尷尬：“師叔他老人家壹直住這，我都沒去拜會壹下，不知會不會被他撕了。”
　　“沒人撕妳。”棋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秦弈擡頭，竹木之間，宮闕壹角，棋癡青衣白發，獨坐亭臺。
　　秦弈走了過去，卻見亭臺石桌上已經被棋癡刻出了縱橫十九道，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秦弈至今對圍棋還是只算初通，看著他擺出的局勢也是什麽都看不出來，便道：“師叔這局，是當今局？”
　　“是個屁局，這是人間棋譜的壹個殘局，隨便擺著玩的。”
　　“……”
　　棋癡擲棋於簍，笑道：“坐。”
　　秦弈便在對面坐了下來，不好意思道：“兒女之事，糾葛太多，冷落了師叔，實在……”
　　“沒什麽，老夫住這兒兩天又不會死。”
　　“……”
　　“倒是妳那嶽姑娘無相之強，那只小蚌也是先天之靈，妖王乘黃也不用說。妳能收束在壹起，本就是大局……此番南海之役，妳還不知自己最優勢的地方在何處？”
　　“師叔指的是人面？”
　　“那點人面算球，那只是表面的體現。關鍵的棋眼是，妳能兼容。”
　　“那不就是朋友多？”
　　“不是這麽說……”棋癡沈吟著道：“人與妖，正與魔，陸與海，乃至秩序之所與混亂之地、神州風土與大荒人情，妳都有適應處，或恩或義或情，糾纏其間，故能穿其線。這壹點是挺稀罕的，因為各家道不同，不爭議都不錯了，能這麽區區幾年就能廣闊交遊的還真是少見，偏偏妳交遊的還都是重要核心。”
　　他再度掂起壹枚白子，拍在棋盤正中的天元位上：“若依棋道，此即天元。”
　　秦弈把手籠在袖子裏，看了半天，才慢慢道：“今天……咱們能不裝逼麽？”
　　棋癡：“……”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壹陣，棋癡才頭疼地揉著腦袋：“我怎麽有妳這麽個不學無術的師侄，妳好意思說自己是琴棋書畫峰出來的人麽？”
　　秦弈尷尬道：“師姐也這麽說我。”
　　“敢情妳還很得意？”
　　“沒、沒，很痛心，以後壹定加強學習。”
　　棋癡拿他沒辦法，只得說得白了些：“在我個人眼中看來，如果真有什麽大事發生，妳的用處說不定比天樞神闕還大。我想提醒妳的是，妳今後這些年，盡量不要閉長關，也不要輕易去別人聯系不上妳的位界，否則可能會有不妥。”
　　“我這麽重要？”
　　“妳真沒數？”
　　“所以我要努力提升自己？但妳又說不閉關不去特殊秘境，那就很難升級啊師叔。”
　　“這的確是個問題……然而……”棋癡猶豫片刻，很是沈痛地拍著他的肩膀：“我覺得妳繼續發揮妳的桃花瘴，好像比提升實力還更重要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