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跟心語的抱抱睡

　　陳源感到有壹些緊張，因為對方八成是真正的幽靈。
　　鞋子的泥漬，就很能夠說明問題。
　　而她這壹句，自己該怎麽回答呢？
　　現在還不是……
　　畢竟彩禮還沒給。
　　還是說，大方的承認，像電話裏直接叫姑姑那樣？
　　可電話是電話，線下自己還不是老實的叫阿姨啊？
　　“那個……”
　　陳源還沒有說完，夏心語的媽媽又開口道：“雖然妳可能不相信，但我不是夢裏的人。我是真正的，夏心語的媽媽，或者換壹個說法……詭魂？”
　　許琴在死之後，就變成了遊魂野詭。
　　她之前就想試試能不能托夢，所以在夏心語回韶鄉的時候，她就嘗試性的往她腦子裏面鉆。
　　但並沒有那麽簡單。
　　期間壹次，倒是被拉到了夢裏，給夏心語慶生。但那時，她不能夠動彈，也不能說話，只有壹個視角。
　　跟著夏心語的記憶，回到從前，那個有些特別，心語爸爸不在的生日。
　　而相同的是，這兩次，都能夠在夢裏見到陳源。
　　他，是真的嗎？
　　他，也有意識嗎？
　　“或許您不相信。”陳源也坦率的說道，“我，也是真的。”
　　“真的嗎？！”許琴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之前在夏心語生日那天，我也進入到了她的夢裏，見到了您，不知道是否記得？”陳源詢問道。
　　“這太神奇了。”
　　知道對方也有意識之後，許琴特別高興的同時，也感覺到冥冥之中註定的那種緣分，感嘆道：“或許某些東西，把我們三個人連接在了壹起。”
　　是超子啊。
　　“我也特別思念您。”
　　陳源註視著這個女人，有些悲傷，但維持住了平穩的語氣，開口道。
　　“妳想我？”許琴有些不解的指著自己。
　　“嗯。”
　　陳源輕輕點首，說道：“我聽了夏心語談起您很多次，您是壹個很溫柔的人，養育出了那麽好的孩子。不止壹次，我想遇到您，跟您說壹聲，出了那種事情，我很難過。”
　　為什麽，就壹定要有壹場悲劇呢？
　　陳源甚至在想，哪怕壹輩子都沒有跟夏心語認識的機會，他也不希望，自己獲得這段愛情是因為她父母雙亡的悲劇。
　　心語她，太可憐了。
　　心語的媽媽，也太可憐了。
　　他們壹家三口，都是很好的人啊。
　　許琴摸著這個男孩的頭發，輕輕蹭了蹭，把對方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後，笑著對他說道：“陳源，可以哭哦。”
　　陳源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展現出軟弱，所以他表情運營的很好，笑著說：“倒也不想哭……”
　　“心語看不見，這裏只有大人。”
　　許琴回頭看了眼睡著的夏心語，然後溫柔的提醒道。
　　“……”
　　聽到這句話，想到這壹位就是夏心語朝思暮想的人，此刻，真的被超能力拉入到夢境，陳源胸中壹股酸楚，突然湧上。
　　接著，他單手捂著臉，低下了頭。
　　眼睛，裊裊了。
　　夏心語的媽媽則是握著他的另外壹只手，揉了揉，笑著說道：“心語跟我說了很多，比如在她自殺的時候，妳用波龍挽留住了她……這孩子就是這麽可愛。當然，伱也可愛，這個畫面我光是想起就覺得好有趣。”
　　陳源依舊沈默。
　　而夏心語的媽媽，則是繼續道：“她說，妳們認識之後，還壹起去超市買菜，壹起做飯，壹起上學。妳先前成績比較差，但她用分數激勵妳說要上同壹個大學之後，妳壹下子就好厲害，進步了很多很多。現在，已經比她強非常多了。果然，妳好聰明啊。”
　　“……勤能補拙而已。”陳源依舊是捂著臉，低聲道。
　　“還有，妳在韶鄉的時候，保護住了心語，沒讓那個牛邛騙到她。看到這壹幕的時候，我跟她爸爸多麽想哭妳知道嗎？妳做的很好，妳把心語照顧的比我們照顧的還好。”
　　這時，陳源緩緩的放下手。
　　同時，許琴也開始替他用指腹，輕輕的擦拭眼淚。
　　過了壹會兒後，陳源終於能開口後，要說的第壹句話便是：“您壹直督促我吧，如果我哪裏沒有做好，還可以來晚上找我。”
　　“那可太嚇人了，把妳嚇壞了，我怎麽跟心語交代呀？”
　　笑著打趣之後，許琴在陳源面前站好，醞釀了好壹會兒後，開口道：“那我把夏心語，交給妳了。”
　　“……”
　　陳源低下頭，沒有回答。
　　也不選擇回答。
　　“我已經沒有任何能做的了，接下來心語就靠妳了。”許琴註視著陳源，用拜托的口吻說道，“可以嗎？陳源。”
　　這壹次，陳源很想回答。
　　但他還是，忍住了不說。
　　“求求妳了陳源，妳就答應……”
　　“不可能的，不可能沒有遺願了，您不想再繼續看看心語嗎？下壹次，還是在夢裏，我們三個人壹起……或者說，今年過年的時候，我跟心語壹起回韶鄉……”
　　“陳源，妳真的好聰明。”
　　許琴這下子才明白，他之所以兩次不答，並不是害怕承擔這個責任，而是覺得自己只要答應了，她就會因為再無牽掛，進入轉世輪回。
　　他啊，還想讓自己再多看幾次心語。
　　但到底有沒有完成遺願，還有沒有牽掛，許琴比誰都清楚。
　　“您的腳？”
　　陳源看到許琴的壹只腳，顏色已經淡到透明，而且這透明，還在繼續的擴散。
　　“如妳所見。”許琴笑著說道。
　　有沒有遺願，會不會進入轉生，這可由不得阿飄自己決定。
　　自我的欺騙，更是毫無用處。
　　“那，交給我吧。”
　　不再浪費這最後的時間，陳源篤定的向許琴承諾道。
　　“謝謝妳。”
　　許琴點了點頭，接著又用開玩笑的口吻，托付真心的事情：“過年，不要讓心語去姑姑家過，也不要讓她去舅舅家過。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夏心語跟他們有血緣關系，但並不屬於那些家庭。”
　　“我媽媽已經見過她了，說她是壹個好姑娘。”
　　註視著許琴，陳源承諾道：“今年，我會帶她回去的，還會帶著她壹起拜年，認識壹些我的朋友，我們壹起搓麻將，烤橘子……我們家以前的年味不足，心語來了，肯定會過壹個最像年的年。”
　　“那心語要是跟妳媽媽吵架了，妳會幫誰呢？”許琴好奇的問道。
　　“有我在，她們不會吵架，會情同母女。”陳源回答道。
　　“哈，看來我還是做不了惡嶽母，沒嚇到妳嘛。”
　　許琴揉了揉陳源的臉，露出了跟心語壹樣好看，又幹凈的燦爛笑容。
　　“剩下的時間，請您快去吧。”
　　陳源看向了夏心語，表示不願意浪費這母女團圓的重要時刻。
　　而許琴，也點了點頭，接著走到躺在長椅上睡的夏心語的身旁。
　　坐下。
　　
　　將壹只手，輕輕搭在她溫潤的小臉上，註視著，輕輕哼唱道：“我的寶貝寶貝，給妳壹點甜甜，讓妳今夜都好眠，我的小鬼小鬼，逗逗妳的眉眼……”
　　夏心語，聽到了歌聲。
　　緩緩的睜開眼，坐起身時，媽媽的身體已經有壹大半分解成壹粒粒光，往上升起……
　　也就意味著，她的身體已然消失了壹大半。
　　看著茫然的望著自己的夏心語，許琴忍不住的哽咽起來，眼淚也從臉頰滑過，並在垂下時，壹同化作壹粒粒金色，帶著哭腔，她繼續唱著：“啦啦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哎呀呀呀呀呀我的寶貝……要妳知道妳……”
　　“妳，最美。”
　　最後壹個字落下，許琴也完全的消失。
　　而夏心語，則是用手去觸摸漸漸消散的光。
　　就像是企圖用漁網把水撈起來壹樣，是那般的無能為力，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
　　夏心語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
　　然後，擡頭看著天空，試圖找到那壹顆星，並真摯的告白道：“媽媽，我也好愛妳啊……”
　　這壹幕，陳源就看在眼裏。
　　被治愈的同時，也忍不住的落淚。
　　而這時，他突然感覺到熱乎乎的東西，從自己的臉頰而過，帶來壹陣壹陣的濕潤……
　　不是，別搞。
　　什麽鬼？
　　我還要去安慰語子……日！
　　伴隨著壹聲咒罵，陳源睜開了眼睛。
　　趴在自己旁邊，用舌頭舔舐自己的宇子，見到他醒了，於是壹臉擔憂的望著他。
　　“謝謝妳關心我，然後滾。”
　　陳源禮貌的對宇子說道。
　　但對方只會聽語氣，並沒有意識到他該滾了，依舊是趴在壹旁。
　　而陳源，也沒有再去理它，而是睜著眼睛，擡頭看著天花板。
　　想到夢裏的畫面，十分的感傷。
　　這超子，被自己用成了圓夢大師。
　　不過，這樣做對嗎？
　　進入輪回，對於媽媽來說，是好事嗎？
　　可至少，媽媽在知道直接要消失的時候，是笑著的。
　　在給夏心語唱歌的時候，也像活著的人壹樣，終於哭出了眼淚。
　　自己在救贖夏心語的時候，也是以壹次哭泣作為收尾。
　　這樣，算好事吧？
　　那於心語而言呢？
　　她以後，可是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咚咚。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敲門聲響起了。
　　然後，陳源走了過去，調整好呼吸後，打開了門。
　　而站在自己門前的，是壹個抱著枕頭，像是剛哭過了，還要繼續再哭的漂亮女孩。她壹開口，便是：“今天，要抱抱睡。”
　　“嗯，好啊。”
　　陳源點頭答應，沒有像以往那樣興奮，而是相當的冷靜，矜持。
　　因為現在的氣氛，並不適合瑟籃。
　　然後，身著成套睡衣的夏心語就走到了床邊，跟宇子四目相對。
　　“壹邊去。”陳源把狗抱起，直接就扔到了邊上。
　　然後，夏心語爬到了床上，鉆進他的被窩後，瞄著陳源，小聲說：“上來呀。”
　　“我，我褲子穿的有點厚。”陳源解釋說。
　　“脫了。”
　　“等下，我找條秋褲。”
　　陳源去到櫃子那裏，找了條類似於睡褲的長褲後換上，也緩緩的上了床。
　　兩個人就這樣，壹起躺在床上，在同壹個被窩裏，註視彼此。
　　“我做了壹個夢，夢到了我媽媽。”夏心語主動說。
　　“然後呢？”陳源問。
　　夏心語哽咽了壹下，短暫停頓，然後接著說道：“我們聊了很多，妳的話題占不少，她還教了我，如何把丈夫管教的很乖。”
　　“啊？”
　　“開玩笑的，沒教。”
　　夏心語破涕為笑，打完趣後，說道：“這個夢真實的不像是夢，夢裏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
　　“那夢，結束在哪裏呢？”陳源問。
　　“結束在她變成了星星那裏。”
　　夏心語的抽咽漸漸平息，說話也不再哽咽，她柔和的說道：“我想，她應該真的是我媽媽，她最後變成星星，也是了卻見我的心願後，進入輪回了。”
　　“妳這樣想嗎？”陳源有些意外。
　　他原本覺得夏心語會更加難過壹些，因為媽媽在夢裏消失了。
　　那種落寞的落差，沒人能夠承受得住。
　　“嗯。”夏心語越回憶，越覺得滿足，“我其實壹直都很在意，媽媽到底是悲傷的死去，還是遺憾的死去。但現在，我知道了她是笑著離開，感動到落淚的離開後，我心裏，好受太多太多了。”
　　這是不壹樣的。
　　就像是壹個故事的結局。
　　戛然而止的爛尾，只會讓人糾結，痛苦。
　　雖有充分留白，但卻停在了合理的地方，哪怕結局並沒那麽好，也可以讓人釋懷。
　　這個夢，就屬於是後者。
　　“嗯，那樣就好了。”陳源替夏心語高興的說道。
　　“源。”
　　夏心語身體往前動了動，跟陳源面對面，下面的腿已經有些互相交纏後，淺笑的開口道：“抱著我。”
　　陳源壹只手從她的脖子下通過，壹只手從上面摟著，將她抱在了懷裏，並把她的額頭，輕輕的吻了壹下：“心寶，晚安啦。”
　　“那個……”夏心語嘻嘻的說道，“妳都叫我心寶了，那就唱哄我睡覺的搖籃曲吧。”
　　抱著時，兩個人之間，已然沒了距離。
　　剛才突然斷掉的夢，她想續上。
　　從壹個重要的人，到另壹個重要的人，過渡開來。
　　這樣的話，
　　愛她的人，就壹直都有。
　　如此想的夏心語，耳畔忽然響起了，讓她的手不自覺抱緊對方的溫柔歌聲：“啦啦啦啦我的寶貝，倦的時候有個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