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羊湯生肉

　　“……妳在和我開玩笑嗎？”
　　鞠義坐在陸恩慈對面，看起來下壹秒就要暈過去了。
　　“我真沒想到我會說出這句話，”她看著表情認真的好友：“陸恩慈，妳不能和剛認識的人結婚。”
　　陸恩慈有些尷尬：“其實也不是剛認識……”
　　“那妳倆第壹次見面是什麽時候？”
　　陸恩慈沈默了壹會兒，久違地絞起手指：“嗯…上周末？”
　　“那還不算剛認識！妳說什麽是剛認識！”
　　鞠義勃然大怒，突然想到什麽，道：“所以我那天早晨敲門，妳沒給我開門——”
　　她看著女人詭異地紅了臉，默默不吭聲，已經在心中驗證自己的猜測。
　　鞠義壹時間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癱進座位裏，陷入對世界的大懷疑與大否定中。
　　“我們不是壹夜情，真的，”陸恩慈跟她保證：“而且妳可能也認識他……”
　　鞠義打斷她，深呼吸道：“妳早晨有空做愛，卻不願意給妳可憐的朋友做頓早飯。”
　　陸恩慈警覺：“等等，這完全是兩碼事！”
　　她放輕語氣，安撫道：“我周末燉湯，妳來嘛。”
　　“沒有別人和我分我就來。”
　　“好嘛。”陸恩慈看鞠義態度有所松動，立刻道：“那妳覺得……”
　　“我覺得不行，”鞠義語重心長：“我看妳就是被妳那個夢角叔，被那個紙片老男人害慘了！前段時間情緒低落成那個樣子，最近又突發奇想要和才認識的老東西結婚……妳這樣真的會出問題的。”
　　陸恩慈怔住，壹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想反駁，又覺得鞠義說得沒錯。自己驟逢紀榮頭腦發昏，他抱著自己說想結婚，她就真的考慮起以後如何生活。
　　他們對彼此的了解止於陸恩慈的十九歲，二十九歲的世界才剛剛展開，紀榮等得太久，而她似乎太急。
　　“妳再吊他壹段時間吧，他既著急結婚，妳就更不需要著急了。”
　　男人心目中女人的重量，是以欲拒還迎的次數作為砝碼替代的。
　　“妳們近來常見面嗎？”鞠義問道。
　　陸恩慈搖頭，這確實是近來唯壹比較遺憾的事。
　　紀榮四十五歲壹把年紀，正是闖的時候，工作上顯而易見比六十歲要忙。換句話說，現在的紀榮還沒到退休的年紀，壹周見壹兩次，是他能抽出的最多時間。
　　“聽起來好像殺豬盤。”鞠義又不放心起來。
　　“年末我爺爺奶奶金婚，到時候妳和我壹起回國參加宴會好了。我之前說的那個叔叔也在，介紹給妳認識認識，到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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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榮到訪，已經是深夜。
　　陸恩慈現在白天上班，盡量減少熬夜的時間。故紀榮走進家門，看到女人圍著圍裙，正站在料理臺前煲湯。
　　她已經炒了盤簡單的菜，蛋花如同桂蕊，白蔥韭綠，就放在餐桌。
　　紀榮脫掉大衣掛在臂彎，靠在門邊安靜地註視著她。
　　他突然明白曾經初夜，陸恩慈顫抖著捧住他的臉，說他以後可以和她住在壹起，是什麽意思。
　　意味著他有很多機會，可以看這個已經長大成為女人的孩子為自己回家準備簡單的歡迎餐，就像曾經他作為監護人，給不願意回來看望他的小女孩兒準備安眠餐壹樣。
　　肖想過很多次的家庭二字，在風塵仆仆的夜間國際航班之後，突然降臨在自己眼前。
　　很珍貴的壹刻，至少，哪怕幾個月前他還不敢奢望有這些。
　　“與壹個六十歲的男人結婚聽起來天方夜譚，但四十五歲似乎還有機會得到妳的垂憐？”
　　那晚他是這麽說的，陸恩慈看上去無比驚訝，甚至從他懷裏爬起來，坐在身畔望著他。
　　“妳是不是覺得，這是壹件很遙遠的事？”他道：
　　“我經歷過的久遠的事太多了。每壹件與妳有關的事，涉及的時間於我而言都幾乎以十年為計數單位。它們的多，襯托出可把握時間的少，因此顯得結婚這件事無比輕松、緊急。”
　　好想結婚。好想，好想結婚。
　　紀榮上前，攬住陸恩慈的腰。
　　“好濃的食物香味，在做什麽？”他問。
　　“煲湯。朋友說我煲湯手藝非常好，您嘗嘗？”陸恩慈說著，拿來勺具在湯面撇了壹勺，側身示意紀榮來喝。
　　是羊湯，入秋後暖胃，四肢發熱，非常舒服。
　　紀榮俯身喝盡，入口味道竟然真的很好，眼裏有輕微的驚艷：“很鮮，佐料味也不重。”
　　陸恩慈有些得意地望了他壹眼，轉身把火候調大。
　　“前幾年教書時跟公寓樓下的阿姨學到的。我記得當時去宜蘭，紅樓餐廳的鴨湯煲得也格外好，有機會我們壹起去。”
　　“好。”紀榮道，接過紙巾拭掉唇邊的濕跡，抽身去衛生間。
　　陸恩慈專心給湯調味，等了壹會兒不見紀榮過來，扭頭看，就見中登擠在自己衛生間的洗手臺前，正對著鏡子剃須。
　　他在這方面有種近似於固執的講究，從年輕到老壹直堅持濕剃。愛用煙草味的剃須皂，等塗完須後水，會揉成壹股在陸恩慈看來無比上頭的味道。
　　察覺到視線，紀榮偏了偏頭，在鏡中與她對視，喉間輕微“嗯？”了壹聲。
　　陸恩慈抿唇，飛快轉回身，把湯盛好，等他過來端到餐桌。
　　她心裏也知道過會兒要發生什麽，但紀榮提過結婚後，心中的情緒不知為何，卻變得靦腆、保守很多。陸恩慈解開圍裙，捏著湯勺壹時間有些發楞，直到紀榮回來，自身後環抱住她。
　　他安靜地吻她的後頸，陸恩慈有點發癢，側著頭斷斷續續地哼，不多時就和他吻在壹起。
　　紀榮的力氣開始變大了，余湯還在鍋裏煨著，他把人攔腰抱起來到沙發——陸恩慈說身上有肉味不可以上床。
　　他從大衣裏拿出錢夾，取出安全套丟在茶幾上。還是紅色的錫紙包裝，超薄最大號。
　　女人身上鮮美的羊湯味道讓她的身體變淫蕩了，壹股食物的氣味，幽幽的肉感。紀榮揉著她舔食，氣息沈迷、放松，又帶著輕緩的疲憊。
　　“這次飛機是不是又坐很久，累嗎？”陸恩慈喘息著問他，聲音輕得如同夜燈。
　　“還好，短暫休息過幾個小時，明天下午才走，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湯燉了很久嗎？身上有股很難形容的香味，”
　　紀榮用手掌心輕輕拍她的臉，那大概不能算巴掌，類似壹種有拍擊聲音的愛撫：“很性感，讓我想到生肉。”
　　“您喜歡吃那個？”陸恩慈偎著他的掌心呻吟，腿蜷縮起來：“中間……下…嗯……”
　　“好，會有的，別著急，”紀榮輕輕揉著凹陷的地方，往下含住，吮出水才退開，道：
　　“我壹個人住時，偶爾早晨會吃？用生肉泥抹面包，放壹點黃油、洋蔥碎，味道其實很不錯。”
　　“好香。”
　　他垂頭舔女人的乳房、腋窩與肚臍，聲音低柔平淡，冰水質地。然而唇齒溫度很熱，陸恩慈被咬住乳頭，感受他指腹怎樣在小蝴蝶腹下的位置流連，雙腿與腹部極難言地癱軟發虛。
　　他抓握屁股的力氣越來越多，陸恩慈躺在沙發，被他揉得仿佛自己是壹團面。
　　“什麽時候答應我的求婚？”他問。
　　“再等等……”她邊笑邊喘，聲音伴隨著嗚咽：“再等壹等。或者您還有別的辦法？”
　　老男人翻過她，覆住後背，垂頭解開拉鏈頂入，握住她的手耐心動作，腦袋裏描摹生肉的味道，壓著嗓子開口：
　　“我能有什麽辦法？唯壹壹個笨辦法，不過是等到金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