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理想之變（1 / 1）

　　“可是什麽？出了什麽事麽。”林箏的語氣中帶了些焦急，扯了扯寧清桐的衣袖，示意她快些隨她走。
　　“啊，沒什麽事呢。”寧清桐搖了搖頭，眸中掠過分淡淡的了然，也是呢，被他們同州學子奉為神話才子的少年又怎麽會希望自己以如此狼狽的姿態出現在他人眼前呢。
　　如果不是那空氣中縈留的淡淡蘭香，她或許都以為剛才是自己的壹場幻覺。
　　“我和妳說，我可是把我記得的妳寫的那些詩全部念給朝雲聽了，妳都不知道她當時有多震驚，哎呀呀，妳得好好誇我才成吶……”
　　兩個纖瘦的身影很快地化為豆點遠去，匿在壹旁的李準將瑰麗瑩薄的下唇咬出了壹排齒印，呼吸，更為地不平穩，那瑩白光潔的額頭更是因痛苦沁出了汗水來。
　　“寧清桐。”短短的三個字被他費力地從唇中吐出，握成拳狀的手更是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臉上的嘲弄不斷擴大，掩住原本流露出的復雜。
　　他是該感謝她麽，畢竟她沒將自己最狼狽的壹面暴露在他人面前。最終，他苦苦壹笑，吃力地邁動了步子離去。
　　“寧小姐。”見到林箏引人前來，坐在木椅上的少女眸中壹閃驚喜，沖寧清桐露齒壹笑，待瞧清了寧清桐的長相時，目光中的驚艷更甚。
　　“嘻嘻，我就說吧，要是妳見了微之後啊，保管是驚艷至極的。”林箏笑嘻嘻地說著，大大咧咧地抓了幾塊糕點塞入口中，嗯——不錯不錯，果然讓她最為著迷的還是朝雲這裏的吃食啊，改明多來眠雲閣蹭蹭飯好了！
　　林箏瞇著眼想著，便聽得對面傳來壹陣交談聲。
　　“朝雲姐姐折煞我了，稱我微之便好。”寧清桐回以壹笑，令得盯著她看的朝雲再壹次出神。
　　“微之——微之吶，我從小箏那廂聽了不少妳作的詩，不如妳現場做首詩予我聽，可好。”朝雲喃了寧清桐的字，隨即壹笑，語調輕了下來。
　　寧清桐知道朝雲雖從林箏口中聽說了不少關於自己的事，但仍有些不放心，畢竟眼見耳聽為實。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寧清桐朝雲，脫口而出的便是李白的《清平調》，上句剛落，下句未語，便已驚得朝雲杏目微睜，待回過神來時，她的耳根子便泛起了星點緋紅。
　　“微之好文采。”朝雲低聲誇贊，不由得羞澀壹笑，齒若貝編，皎皎如月，楞是令兩人都滯了神。
　　“那是，我家微之可是連中兩元的人！”林箏回過了神來，桌面上的糕點已被她壹掃而光，她灌下了幾口茶，眼神中是滿滿的驕傲。
　　朝雲嘴角的笑意更深，替寧清桐沏了壹杯茶，開始了談論的事宜。
　　“不久後的殿試有把握麽。”出了楚館，寧清桐的臉上帶上了幾分笑容，問道。
　　“也就那樣，妳也知道我的。”林箏的目光閃了閃，嘆了口氣，她考不了太高的名次，官至二品，實在是太難了，除非——受人提攜，但這不代表她會認命，她會盡全力去取得更好的名次。
　　“不可官至太高品級，卻也是有官職在身，有了官職，很多事情都可由自己做主了。”寧清桐看出來林箏心中的郁結，輕聲撫慰著拍了拍她的肩。
　　二品官，這個由皇帝定下的門檻實在是太高了，她們要打滾好久才可能上去，而待她們上去後，可能都已年過四十了，那時候，怎麽可能沒有那麽壹兩個夫君。
　　朝廷的這個設定，實在是太有誘惑性，也是許多剛開始淪為生育工具而受不了此不公的女子用自己的性命換得的唯壹壹條自由。壹生壹代壹雙人雖不大可能，但最起碼——不是官媒養女的她們普遍有了受教育的機會，也有了，唯壹壹個得到自主選擇的盼頭。
　　“是啊，其實呢，我和丁菡這幾年也想開了，我呢，就當個閑散野官，娶幾房丈夫，開個青樓，吃遍天下；而她呢，在這幾年裏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婚姻如何暫且不管，入朝為官，竭盡智謀，才是她最想做的。”林箏揉了揉頭發，露出了笑容來，吐出的話卻是令寧清桐怔了怔。
　　“不過啊，我和元儀都認為，如果對方是清桐的話在被逼婚之前官居二品是極有可能的。”末了，林箏又加了壹句，隨後好哥們似地用手勾住了寧清桐的脖子，笑道：“以後當了大官，我和丁菡她們就拜托妳照顧了啊！”還有天底下想改變此狀況的人，也就拜托妳們這些將居高位致力於破冰此境的人照顧了啊。林箏暗念著，目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黯淡了下去。
　　“嗯。”寧清桐鄭重地點了頭，似乎明白林箏的囑托到底有多麽沈重，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些，那壹屆屆的女學子身上到最後也應該背負了這同壹個責任吧。
　　其實她們都知道男女比例的嚴重失調的境況是客觀事實真的無法改變，很多人選擇了妥協於壹女多夫的制度，而不想妥協的——只是沒有自主的選擇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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