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紅頭發的女孩(壹)
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by 尤希爾弗洛讓梅爾
2024-2-24 18:45
半島酒店是東京最豪華的酒店之壹,就連楚子航第壹次抵達這裏也感到有些意外,他不是會對紙醉金迷有所觸動的人,但半島酒店裏彌漫著的日式小資情調無孔不入。
通常當妳抵達壹家酒店,首先看到的當然會是前臺,但踏入半島酒店大堂看到的卻是位於兩側的餐廳,象牙色的墻面和木制柵格營造出了復古的低沈氛圍,人們靜悄悄地享用美食,交談的低聲恍如不在。
楚子航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漂亮的女服務生已經眼尖的迎了上來說歡迎光臨,按照源稚生交代的他報出了自己的中文名字,女服務生微微壹笑躬身說我知道了,把楚子航引向貴賓梯,順手幫他扶住背著的路明菲,因為她腳上的木屐已經快要掉下來了。
頂樓就是日本分部預訂的總統套房,木制的隔音門由壹整塊原木組成,兩側早有女服務生站在這裏等候多時,同時鞠躬說您辛苦啦歡迎入住東京半島。
得虧有她們的幫助楚子航省了不少事,比如服務生們可以給路明菲換上浴袍再入睡,這種事情楚子航是不可能動手的,就連他自己那身羽織也褪下被送去清洗,他不喜歡用酒店的東西,從早就送到這裏的行李箱裏翻出常服換上。
“コンドームは要りますか?”最為甜美的那個女孩看起來就是領班,踮起腳尖在楚子航耳邊悄然低語。
楚子航驟然警覺,他聽不懂日語,只能從身邊的情況來判斷處境,豪華酒店,漂亮的女服務生,甜美的微笑,很難不讓人想到某種奇怪的東西。
他看著女服務生的微笑,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腦子大概是進水了,半島酒店名聲在外,顯然不是會在源稚生的授意下搞出那種服務的地方,何況卡塞爾專員隊伍裏還有女生,日本固然是個放蕩的國家,總歸還是得有點分寸。
“抱歉,我聽不懂。”楚子航用英語回復,這種酒店裏的領班可能不會中文,但英文絕對會懂壹些。
“Condom。”領班再次在他耳邊私語,笑的人畜無害。
楚子航終於明白了,深更半夜孤男扶著喝醉的寡女,是個人都會想入非非,頂級的酒店自然樂意提供頂級的服務,那邊的服務生們已經端來了醒酒茶糕點和水果夜宵,而這邊領班則問客人需不要更私密的幫助來春宵壹刻值千金。
“No,thanks。”楚子航唯有擺出壹副黑臉態度,把這壞姑娘請出了房間,看起來他不得不收回那句日本的放蕩有點分寸的想法了,自古電車色狼出日本,現在就連壞女孩也出日本。
整個套房有三個房間,壹間歐式風格,絲絨和水晶吊燈,壹間全部原木家具,甚至還有獨立的茶室,剩下那間則是個粉色的電競少女房,和外面的環境格格不入,除了大號抱枕還有各種遊戲機,以及占滿了整個墻面的大熒幕。
這看起來顯然是針對三位卡塞爾本部專員喜好來準備的,俗話說先禮後兵,雖然在拉面鋪子裏與源稚生大家還算是和平共處談笑風生,但楚子航是團隊裏唯壹清楚日本分部做事風格的人。
這次出發之前他很有心的去了壹趟守夜人論壇,用日本作為關鍵詞搜索,找到很多有關本部專員去日本出差的記錄。無壹例外,每個人都在回來以後不留余力地吐槽日本是個多麽糟糕的地方,那裏的分部企圖讓每個踏入他們領地的人按照日本風格來做事,如果不遵從他們的要求,不管妳是什麽身份都會如下屬壹般被教訓,他們中有的人甚至換上了PTSD,回來以後不是點頭哈腰就是私密馬賽,黒裔猛男都成了日本後生。
由是楚子航做好了準備,他甚至有考慮過下飛機之後動個手什麽的,才會隨身攜帶村雨,否則村雨本該藏在他的大號行李箱裏。
但源稚生的態度和那些論壇裏的記錄截然不同,還為他們三人組預訂了如此豪華的酒店,這份待遇可以說是史上最佳,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位日本少主的葫蘆裏賣著什麽別的藥。
有小禮而無大義,這是多數中國人都會點頭的對鄰國日本的評價,楚子航不會因為源稚生說過那種抗天下的話就完全相信他,戰國時的大名可都是些會痛哭著說兄弟我沒辦法啊!然後壹刀子從背後插進他兄弟裏的貨色……在楚子航眼中的源稚生大概也是這麽壹個角色,他的地位就好比日本戰國的大名。
躺在床上的姑娘悶哼了壹聲,興許是做了什麽美夢,楚子航回過神來,把從她肩頭滑落的床單拉好。他其實也有點累了,旅途總是會叫人精神疲倦,但他還不想就這樣睡過去,因為小時候爹媽都不靠譜,壹個應酬喝酒日月無光人顛倒,壹個看似美艷實則心性還和小孩沒差,楚子航早早的就學會了照顧別人,眼前就有個醉酒的女孩,他不會就這樣簡單地選擇休息。
醒酒茶,毛巾,垃圾桶,冰水……他把能想到的東西都放到了路明菲的床頭邊,好在她不是那種喝醉了會腳踏桌面高呼梁山好漢我們走的類型,只是偶爾會說點囈語和夢話,看起來還算好應付,只要美美的睡壹覺應該就會回過神來。
做完這些之後楚子航更累了,他最後把壹塊微涼的毛巾放在路明菲額頭上,她潮紅的臉色顯然是因為酒勁有點燥熱,這樣會讓她好受些。真是個不能喝酒的女孩啊,清酒不過只有18的酒精度數,甚至也就比壹些葡萄酒高那麽點兒,只能說路明菲估計得是個不耐受酒精的體質,碰酒就得醉。
楚子航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間睡上壹覺,明天他們還得接日本人打過來的招數,團隊中總得有個時刻都能保持清醒的人。至於愷撒根本就不用擔心,他總不會把自己弄丟。
“別走……”這時背後傳來了囁嚅般的低語,楚子航驚訝地回過頭,看到路明菲並沒有睜開眼睛,壹時間他無法確認她到底是醒著還是迷糊著,卻能對身邊的環境做出反應,也許她知道有個人在幫忙照顧她也說不定,爸爸也曾經這樣,醉酒的人總是有些壹樣的表現。
“我不走。”楚子航只好坐下來靠在床邊,偏頭看著疑似半睡半醒的姑娘。
每個長發女孩最性感的壹刻莫過於她在妳眼前百無聊賴地撩起長發,露出晶瑩的耳垂和白皙的脖頸,轉過頭來對妳微笑。不過那是醒著的時候,睡著了最好看的壹刻大概就是當下這樣了,淩亂的額發蓋住了她的額頭,她的眼簾,就像壹條條無心畫就的彎彎柳眉,睡著的人兒並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麽動人心弦,唯有那些能看見她睡顏的幸運兒才會偷偷的在心底記住這美好的壹幕。
這是楚子航難得會對異性有點觸動的瞬間,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把那壹縷縷調皮的額發撩撥開,騷擾眼簾的碎發會叫人覺得癢癢的,也許會害的她中途醒來。可就在即將觸碰到的那壹剎那,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在幹的事情,最終還是停下了內心那點些許好感帶來的異動。
他不該這樣做,也不可以這樣做,名為楚子航的家夥回首他這壹生,無聊到乏善可陳,更挑不出任何會叫人喜歡的優點。壹個走在荊棘之路上的復仇者,不管有什麽人對他說我來幫妳壹把,他都只能選擇拒絕,因為他知道自己將要挑戰的是神,是比四大龍王更可怕的東西,他壹定會死。
那個男人的兒子當然不會害怕死亡,父親曾經高高躍起斬向神的頭顱,兒子也壹定會做到。可他會害怕牽連自己身邊的人,路明菲,媽媽,蘇茜……乃至愷撒,卡塞爾學院裏的任何壹個人,讓他人為自己買單是楚子航絕對無法容忍的事,就算學著改變了很多,內心深處他依舊是那頭孤傲的復仇野狼。
答應路明菲的告白就是個錯誤,也許會很美麗,也許會值得紀念,但更可能的是最後讓她傷心。可他沒有辦法不答應,那天的女孩那麽大膽又那麽艷麗,她高擡腿踩著妳的肩頭,纖長的曲線畢露,眼神中蕩漾著動人的明光,秋風撩起她為妳而留的長發爛漫,似乎每壹個微笑每壹個表情都是只為妳壹個人綻放的,就算是頭豬也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下了多少決心,如果真的說出拒絕,也許她這壹生都不會再有勇氣對妳說話。
所以他只能答應,答應她如果殺死奧丁那就真的去穿上婚紗跳舞吧。可他很清楚這是個謊言,是他楚子航此生撒下的唯壹,也是最大的謊言。為了彌補這個即將在遙遠未來成真的遺憾,他唯有在當下竭盡全力地對她好,不計代價,直至命運迎來它應有的終章。
楚子航合上眼簾,雙手搭在胸前,每天晚上睡前的必修課又壹次開始。
雨落狂流之夜,壹切開始的起點,那輛永遠都會在他夢境中壹次又壹次濺起水花的邁巴赫,那個分明拽到不行,卻偽裝了壹輩子的男人,在岡格尼爾流星般的萬千刺擊中高高躍起,以村雨之名斬向神的頭顱。
……還有,喜歡了自己很久的那個女孩。
在反反復復的回憶中,那天晚上的每壹個細節都永遠不曾忘記,漸漸地,楚子航居然就那麽睡著了,手從胸口前滑落。路明菲翻了個身,枕在他的指尖上,散漫的發梢蓋住了他的手腕,彼此間呼吸相聞,每壹次溫暖的吐息,都在他的掌心畫下屬於她的印記。
東京半島酒店的貴賓電梯再壹次升上頂層,愷撒神清氣爽地推開那扇原木門,跋扈的貴公子欣賞著頂級酒店的布置,覺得每壹樣擺放的小物件都充滿了禪意,最重要的是這個套房它足夠大!什麽都很寬敞,就連洗手間都足夠放個超大號的按摩浴缸還有很多空檔。
愷撒沒有來過日本,但在他的印象裏日本人壹直都挺小家子氣的,吃飯給的分量小,生活拘謹又謹慎,動不動就點頭哈腰,就連住房也是小的可憐,普通人家的馬桶通常放在壹平的小小房間裏,而且還老喜歡不管多小的房子都非要加個浴缸,總之是什麽都讓愷撒看不順眼。
不過今天他對日本的印象有所改觀了,首次造訪日本就認識了源稚生這樣的男人,蛇岐八家的未來少主毫無疑問是足以和愷撒加圖索平起平坐的對手,而且源稚生顯然比楚子航來的有趣,他很健談,願意與愷撒聊些有關彼此的事情。
大家吃著拉面天婦羅,配上杯中的清酒促膝長談,微微然有種快意,這讓愷撒開始喜歡東京這個地方了。也許在未來他和諾諾的婚禮上,有壹個環節可以是在東京巡遊,到時候他很樂意給源稚生發壹封邀請來當個伴郎,最好能讓他帶上那位助理矢吹櫻。如果他們到時候還沒有在壹起,那愷撒就會壹腳踹在源稚生的屁股上讓他飛向矢吹櫻,跟諾諾壹起起哄大喊在壹起在壹起!
真是想想就會覺得有意思,愷撒決定抽空去東京明治神宮看看,聽說很多偉人都在那裏結婚或者參拜,他想實地考察壹下。
愷撒在總統套房裏轉了壹圈,路過那間粉色電競房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因為門沒有鎖上,站在走廊裏的愷撒可以很輕易地看到床上依偎著相眠的兩人。
這真是難能可貴的壹幕,面癱如楚子航這樣的家夥也會有露出乖狗狗壹樣睡相的壹天,和飛機上那種皺著眉毛,仿佛天下大事都抗在他壹人肩上的閉目養神完全不同。愷撒甚至覺得這壹刻的楚子航也終於算是有點帥氣的感覺了,男人就是這樣,在外面妳可以手提兩把大刀,從銅鑼灣殺到尖沙咀,可回了家裏在自家媳婦兒面前,就還是得變成指哪就得咬哪的忠犬。
愷撒無聲地吹了個口哨,默默掏出手機拍下這美好的壹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