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桑吉：“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活在索朗的影子裏。”】

　　典禮結束，賀曌附身的索朗正式成為布法寺，這壹代唯壹的傑出弟子。
　　當然，世間萬物不可能只看表面。雖然榮譽稱號聽起來，地位僅次座主、三大院主、法王等寥寥數人，但實際上壹丁點權利沒有，沒有誰會把註壓在壹個六歲的孩童身上。
　　再者說，眉毛垂到肩膀上的老和尚，看上去病懨懨的，似乎壹陣風能把人給吹倒。事實是，人家不知熬死多少代等著繼任的傑出弟子。
　　曾經那些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始終沒跨過最後壹道門檻，蛻變為壹寺之首，化為壹捧黃土，留下壹段段令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甭管咋說，反正把稱號撈到手，縱然比不上廟宇中名頭最大的幾人。可多多少少有點特權吧？例如，盡早接觸布法寺高功，或者高功任選啥的，我不挑。’
　　眾人看著壹臉若有所思的傑出弟子索朗背影，下意識松了壹大口氣。
　　壹群人來回輪流足足熬上十八天，僥是自小幹雜活成長起來，有修為傍身的小和尚們，亦是多少頂不住。
　　如果說著名狠人壹絲不茍完成典禮，耗費的日子是對座主等人的瘋狂拷打，對他們則是癲狂的折磨。
　　“不愧是與我佛有緣的弟子，他……真能熬啊！”壹些人互相交首，拉低聲音小聲交談道。與此同時，心裏面暗自慶幸著。
　　以索朗的堅韌程度，至少能挺上百年之久。等下壹次典禮開始，他們怎麽著得是大和尚層次的人物。
　　驟時，即便新壹代傑出弟子照舊壹絲不茍磕滿十萬次響頭，祝福幾萬人，也不會有多累，會有新的沙彌幹活的。
　　另壹邊，布法寺的傑出弟子，被和尚們重新帶回返鄉時暫住的房間。用大小和尚們的話來說，屋子的標準是跟座主、院主、法王們匹配的。
　　壹夜無話，大清早小孩從床上，睡眼朦朧的睜開雙眼。
　　“索朗大人，我們來服侍您穿衣洗漱。”
　　敲門聲響起，跟著壹同響起的，還有熟悉的和尚聲。
　　“進。”
　　“吱嘎！”
　　兩扇以名貴木材打造的木門，從外面打開，鉆進來幾個十五、六、七歲的小沙彌。手裏面端著潔白的臉帕和山澗泉水，有的人手中捧著牙簧和草藥磨成的粉末。
　　畢竟不是現代，沒有毛巾、牙刷、牙膏等物品。但他們手裏拿著的東西，全是貴族才能使用的物件，起碼在此時價值不菲。
　　六歲孩童心安理得的讓人服侍，煥然壹新後喝了壹大碗酥油，開始正式授課。
　　總不可能身為布法寺下壹任繼承人的傑出弟子，壹點知識都不學吧？
　　實際上，他要學的東西很多……很多……很多……
　　老和尚領著索朗，以及兩個負責時刻服侍的小和尚，前往專門負責傳授不滿十歲沙彌知識的拉康殿。
　　殿中，亦有五位正襟危坐，規規矩矩的小沙彌。五個人並不是旁人，而是與某人競爭傑出弟子稱號，慘遭橫掃出局的頓珠、桑吉等人。
　　“索朗大人！”
　　他們見到新壹代領軍人物到來，壹個個立馬起身，雙手合十彎腰行禮。
　　典禮開始後，五人跟著寺廟內的老和尚，學習了壹段時間的禮儀。
　　之後麽，自然是到場觀看慶典。
　　結果，除桑吉外，余下四人有壹個算壹個，俱是拍著胸脯慶幸，得虧沒選他們當傑出弟子呀！
　　萬壹不幸被選中，十萬次響頭，好幾萬人的祝福，不得活活累死？
　　酥油？
　　他們不是沒喝過，當然負責管教眾人的老和尚，詳細表明自己等人跟傑出弟子所喝的酥油，完全不是壹個等級的物品。
　　但，即使喝的是最好的酥油，大家也並不認為，寄幾等人能挺下來。
　　“索朗大人。”
　　面容約莫有五十余歲的老和尚起身，沖著六歲的孩童雙手合十行禮。
　　“此乃本寺的貝恰娃，亦可稱呼為讀經僧人。唯有在眾多讀經僧人中，最出眾的人才能稱之為貝恰娃，非常博學。平日裏負責傳授參與傑出弟子競爭的沙彌課業知識，或者翻譯古經、占蔔。”
　　領著賀曌附身孩童前來的老和尚，俯下身子小聲解釋道。
　　固然桑吉等五人，讓某個不要臉的混蛋壹壹踢出局，但壹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布法寺，要是把他們幾個當成普通小孩子才奇怪。
　　必須，得多多培養，成為寺廟的中流砥柱。
　　鐵棒兩兄弟，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曾經的傑出弟子化成壹捧黃土，人家兩個人巡視高原，日後還要擔當寺廟中高層。
　　“貝恰娃大和尚。”
　　“坐。”
　　讀經僧人聞言壹笑，指著五人前方的蒲團道。
　　“凡入寺弟子，需要學習五論。其中，五論分別是指：《釋量論》、《現觀莊嚴論》、《入中論》、《俱舍論》，四者學習兩年。唯有《戒律論》，只學習壹年。”
　　“九年？”頓珠雙眼壹瞪，人直接傻了。
　　貝恰娃：“……”
　　好半晌，大和尚無奈開口。
　　“誰說壹、兩年間，只能學習壹本書？妳，不會同時學習五本嗎？”
　　頓珠：“……”
　　還不如九年呢！！
　　五本書，兩年……
　　絕望.JPG。
　　“另外，老衲要告誡妳們五人。兩年後的五論考核，如果不合格的話，將會成為最普通的比丘，負責寺院中的壹切雜事。”
　　“嗯嗯嗯！”
　　五小只點頭如搗蒜，可是點著點著察覺到不對勁兒。
　　等會兒，為啥是【告誡五人】？
　　他們的目光，不由得全部集中在正前方，C位出道的索朗身上。
　　好家夥，合著傑出弟子考砸了，照樣屁事沒有唄？
　　“不錯，索朗大人即使不參與考核，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負責傳授知識的貝恰娃，見小沙彌們疑惑的表情，點點頭肯定道。
　　五人：“……”
　　好麽，明目張膽搞特權！
　　“那我不學可以嗎？”慘遭精神暗示的索朗，雙眼不由得頓時壹亮，以天真無邪的語氣，說出自己想要逃課的壹顆心。
　　讀經僧人：“……”
　　妳咋不上天呢？
　　最終，索朗的無理要求，遭受殘拒。
　　這要是答應的話，座主臉就該黑嘍，不是給人上眼藥嘛。
　　好麽，故意不傳授傑出弟子知識，往廢了的方向培養。妳是不是貪戀壹寺之首的寶座，不肯放權？
　　接下來的壹天，賀曌只覺得難受。
　　沒別的，屬於桑吉的反擊開始。
　　讀經僧人傳授他們的知識，這小子每次都能舉壹反三。
　　雖然，某些人因為成年的心智，算得上是壹枚學霸，對比同齡人，甚至是歲數比他大的孩童，要傑出許多許多。
　　但是，面對壹位學神，學霸多多少少有點不夠看。有句話說得好，妳能考壹百分，因為妳自己的極限是壹百分。人家考壹百分，則是因為卷面分數只有壹百分。
　　讀經僧人與桑吉交談，不由得連連點頭，好苗子呀！
　　壹天時間下來，他恨不得直接把對方收為弟子，常伴左右傳授經文。
　　與此同時，看向索朗的目光，有時候會皺起眉頭。
　　傑出弟子，就這？
　　只差說出“不會吧，不會吧”的詞嘍。
　　當然，身為壹位大和尚，該有的素養是有的。只是心中下意識把【傑出弟子】，想象的與常人、普通天才不同。
　　可是壹旦發現，與心理預期不符合，印象分自然而然降低、暴跌。
　　授課後，放小沙彌們去廁所時，老和尚嘴裏面念念有詞。
　　聲音小歸小，但架不住有人懂唇語呀。
　　“不應該，不對呀。是不是座主搞錯，其實真正的【傑出弟子】是桑吉，而不是學習起來，平平無奇的索朗。”
　　“……”
　　老和尚，妳要是不會說話，沒人把妳當啞巴！
　　平平無奇？
　　我要是平平無奇，其余四個人算啥！
　　豬麽？
　　如果說索朗是學霸，桑吉是學神的話。
　　那麽其余四人，只能說是學渣，成績慘不忍睹。
　　壹天下來，腦子渾渾噩噩，問壹句磕巴壹句，上壹句經文明明解釋的很詳細，就差掰開揉碎嚼成糊往嘴裏送，結果四個人壹個賽壹個的“天才”，甭管問啥就壹句：不會。
　　“不行，繼續下去，搞不好會讓大家把精力，全部用在桑吉身上。我，卻反而得不到更大的培養。”
　　“踏踏踏……”
　　身後響起腳步聲，他轉頭望去。
　　只見桑吉從外面歸來，看著索朗望來的目光，嘴角勾起壹抹笑容，似乎是嘲諷。
　　傑出弟子的名頭好用嗎？
　　好用！
　　資源、待遇，遠遠不是淘汰出局的人能夠比擬的。
　　可是，壹旦被人比下去，寺廟裏指不定會說啥閑話。
　　誠然，有典禮的十萬次響頭，以及祝福接近五萬人的壯舉，但伴隨時間的流逝，以上事跡會慢慢淡化。
　　而異軍突起的桑吉，事跡則會壹點點流傳。
　　到時候，被動的是他賀某人。
　　‘該死呀！’
　　要不是布法寺是龍潭虎穴，今天晚上就把妳給暗殺了，叫妳嘚瑟，是不是不知道出頭的椽子先爛？
　　‘不行，我得反制！！’
　　他是坐以待斃的人嗎？
　　假如沒有桑吉嘴角勾起的微笑，說不定會等到明天進行反擊。
　　但是，妳看見我居然笑？
　　“砰！”
　　壹拳，桑吉慘遭撂倒，屬實是好好回憶了壹番，當初篩選儀式上的拳腳功夫。
　　緊接著，於精神暗示下，索朗騎在桑吉身上左右開弓，伴隨著拳頭如雨點般砸落的，還有飛起來帶血的牙齒。
　　讀經僧人起先壹臉懵逼，好壹會兒方才回神兒，噌的壹下從蒲團上蹦起來，嗷嘮壹嗓子撲上去，強行把兩個人分開。
　　“回檔！”
　　兩個字吐出口，世界猛地陷入停滯，周圍景色飛速倒退。
　　讀經僧人嘴裏重新返回蒲團，場景從拉康殿轉移至傑出弟子房間，又從傑出弟子房間轉移到慶祝典禮的大殿，各回各家的人悉數歸來。
　　直到，倒退到篩選儀式上。
　　於是，賀曌又給座主們，上演壹出拳腳功夫，把桑吉等人打得稀裏嘩啦。
　　笑？
　　我讓妳笑！
　　笑妳大爺啊！！
　　座主等人看著，全部慘遭撂倒的五位具有天賦的孩童，目瞪口呆。
　　吃糖、食糕點、喝青稞酒，手持酥油燈，吹奏鎏金嵌寶石法螺，壹曲梵音完畢，盤膝坐在原地，開始念叨《地藏本願經》。
　　接下來，又壹次針對座主等人進行拷打，足足熬了他們十八天，屬於熬鷹了。
　　慶典結束之後，第二天被小和尚們服侍著前往拉康殿。
　　‘存檔！’
　　心中默念，代表篩選儀式的光點破碎，重新凝聚出壹顆全新的存檔點。
　　後，貝恰娃大和尚，開始進行授課。
　　只是比上壹次回檔前不同的是，此次能夠舉壹反三、才思敏捷、號稱學神的人，換成了得到【傑出弟子】稱號的索朗。
　　每壹次，桑吉打算開口時，在他眼裏搶奪其榮譽稱號的可惡小孩，都能搶先開口。
　　令人疑惑的是，為啥對方每次開口，說出來的話，咋全是自己準備說的呢？
　　負責傳授知識的大和尚，每壹次對話俱是開懷大笑。
　　要不是傑出弟子承擔的是繼承布法寺座主之位，讀經僧人恨不得跑到現任座主的房間，求求他把索朗劃分到自己手下，成為常伴左右的弟子。
　　總之，壹位博學的老師，碰見壹位有天賦的學生，別提有多麽高興。
　　而慘遭搶話的桑吉，在大和尚看來就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於是，等到下課讓六人放松的時候，貝恰娃又開始喃喃自語。
　　“唉！皮囊好歸好，可惜智慧並不能通過面容透露出來。索朗不愧是傑出弟子，心性堅韌不拔的同時，又具有萬中無壹的慧心。多好的弟子呀，多好的傳人呀，咋不是我的呢？”
　　桑吉每壹個字俱是聽入耳中，比壹刀殺了他本人還難受。
　　至於咋聽到的？
　　他是不會讀唇語，但架不住有人懂啊。
　　更搞人心態的是，某個不要臉並殺人誅心的王八蛋，壹字壹句念出來，清晰傳入桑吉耳中。
　　而我們的桑吉，心態頓時崩的稀碎。
　　壹天的授課正式完畢，貝恰娃看著六小只，詢問他們有什麽感想。
　　輪到桑吉，只有壹句話。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活在索朗的影子裏。他說的話，都是我的詞啊。”
　　哭唧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