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時代的落幕

　　“有道祖隕落了。”
　　“是五行大道對應的道祖。”
　　不朽仙界的至高會議。
　　造化、羲皇、原始，包括已經無法再以至強者實力保持先前獨立自主姿態的源壹同時感應到了宇宙間的變化。
　　“結束了。”
　　原始道了壹聲。
　　神色中帶著壹絲悲涼。
　　作為大能者的他們很清楚三千大道互相依存的關系。
　　就像世界屏障壹樣，三千種大道構建的屏障和兩千九百九十九種大道構建的屏障防禦力根本不是壹個等級。
　　雙方間的差距，就像大道契合度九成九和契合度十成。
　　前者再怎麽了得，都只是大道金仙。
　　因為他的大道有缺。
　　無論他對大道的領悟再怎麽深入，達到九成九九，乃至九成九九九，終究不是真正的十成。
　　而後者……
　　不朽金仙，代表著圓滿。
　　完美無瑕。
　　對壽命近乎無限的修煉者來說，任何壹點點瑕疵都會在漫長歲月中不斷放大。
　　再小的偶然，再龐大的數據中也會變成必然。
　　更何況三千道祖本就是壹個整體。
　　五行道祖壹隕落，整體被打破，相當於將不朽金仙降維成大道金仙，接下來的局勢發展，已然可以預見。
　　“道祖們終究沒有抗住古今來這位主宰之力……”
　　造化仙帝道。
　　“我本以為，道祖們在察覺到危機時或許會選擇扶持我們這些大能者，孕育出壹個個新的世界之子，氣運之子？用世界之子、氣運之子的力量，去對抗古今來創立的大羅金仙體系，直至攻破大羅天，但……顯然沒有。”
　　源壹心情滿是沈重。
　　“或許有，只是被撲滅了，且撲滅速度之快，連我們都始料未及。”
　　羲皇道：“如果妳們仔細留意就會發現，最近壹段時間湧現出了很多天才，其中少數天才，僅用了不足千年便修成不朽，速度之快，相較於轉世大能來亦不遜色，我仔細推算過，他們對某種大道的領悟、契合宛如天生，踏入不朽亦是水到渠成。”
　　他的話，讓造化仙帝、源壹等人倒是心中壹動。
　　這段時間裏他們也感應到誕生的天才數量極多。
　　原本以為是新的體系給這個世界帶來了新的變化和生機，現在想想……
　　很多人、很多地方，確實說不通。
　　“古今來以大能者之身晉升主宰，同樣執掌著三千大道，盡管他對三千大道的掌控力度不及三千道祖，但任何壹位不朽金仙的誕生他都能心有所感，而和道祖們遵循規則行事，不會浪費無謂的精力不同，在感應到任何壹位不朽金仙誕生後，他都會探查壹番，壹旦發現他的成長軌跡快到不可思議時，便會重點關註……”
　　羲皇長長吐出壹口氣：“縱然世界之子，只要他還沒有成長起來，又如何擋得住壹尊比道祖都還強大的主宰審視？而壹旦察覺出這些人和道祖密切相關，等待他們的，便是古今來毫不猶豫的打擊。”
　　“嚴防死守……看的太嚴格了。”
　　源壹亦是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不止那些異軍突起的不朽金仙，我們這些大能者，包括仙尊，亦時刻處於他的監控之中，他完全維持著壹種不知疲憊的姿態監督著我們的壹舉壹動，壹言壹行。”
　　造化仙帝道。
　　他不止壹次，冥冥中感應到了某種蘊含大恐怖的窺覷感。
　　盡管那種窺覷感壹掃而過，並未久留，但發生的頻率卻頗為快捷。
　　幾乎是百年壹次。
　　百年啊！
　　對壽命幾十億、幾百億年的大能者來說，百年時間，何等短暫！？
　　而且，這還是他生出感應的窺覷，如果是那種不蘊含任何情緒，沒有引起他任何波動的窺覷……
　　鬼知道他多久就要審視壹眼他們這些大能者。
　　這些審視性的目光讓他們壹位位大能者如芒在背，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百紀下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古今來和道祖之戰的天平快速傾斜，到現在……
　　已然決出了勝負。
　　“諸位，我們必須要做決定了。”
　　源壹道：“煉神返虛，被稱為大羅金仙之境，而煉虛合道……被稱之為聖境，聖境中，最佳選擇無疑是以力證道，這段時間我們傾註了大量時間、精力，想要以力證道，走出屬於自己大道的路線，但……這條路，太難了。”
　　造化仙帝、羲皇、原始等人神色凝重。
　　他們知道，以力證道才是他們唯壹的出路，可知道是壹回事，想要走通……
　　又是另壹回事。
　　沒有任何外力的指引，想以力證道超脫宇宙，太難、太難。
　　“先前還有三千道祖在幫我們牽制著那位主宰，那位主宰即便防範我們，也不至於分出精力來做些什麽，可眼下三千道祖已經戰敗……他大勢已成，接下來只需要分出壹絲精力落在我們身上，針對壹二，等待我們的，將是萬劫不復的下降。”
　　源壹看著幾人。
　　時代的壹粒塵埃落在個人身上就是壹座大山。
　　眼下這句話，放在他們這些大能者身上同樣適用。
　　主宰分出的精力哪怕壹絲，都足以徹底擊潰壹尊大能者。
　　“他最希望我們做的無疑是功德成道，但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方宇宙他先前衍化過，我們也見證了，確實十分完美，我們想要再將它補全，恐怕壹生都要投入為宇宙的創新、改良之中。”
　　造化仙帝道。
　　“我們所能選的基本上只有第二種成道之法了，可這些年來，他已經將壹件件宇宙奇物盡數收回，再要獲得宇宙奇物，只有升入大羅天才有希望，而壹旦升入大羅天……”
　　源壹目光自幾位大能者身上掃過：“我不相信他創造大羅天目的真的就是為了幫眾人抵擋道祖的肅清，大羅天中肯定隱藏著某種隱秘的控制手段。”
　　“是同化，是兼容。”
　　原始道：“我算是和祂相處最久之人，因此我很清楚，祂掌握著這種力量，當我們升入大羅天時，不由自主就會被祂所同化，遵循著他的意誌行事，按照他的規則運轉，就像神靈影響信徒壹樣，並且，這種影響比神靈更為隱秘，人們只會覺得，自己只要心懷主宰，就能順應天意，從而得天地同力。”
　　“知道，又如何。”
　　羲皇道。
　　他這番話直接讓幾位大能者啞口無言。
　　“是啊，知道，又如何？”
　　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在這種滾滾向前的大時代面前，哪怕他們強如大能者，除了順應時代外，亦是沒有任何辦法。
　　再繼續頑抗下去，食古不化，等待他們的，最好的結果都是被時代的洪流淘汰，被壹位位踏入聖境的修煉者超越。
　　壹時間，幾位大能者同時沈默了下來。
　　他們甚至看了壹眼至高議會中壹個個空蕩蕩的位置。
　　這些空蕩的位置，有些人已經隕落，幸存下來的人，除了他們，基本上已經升入大羅天，走上了聖境之路。
　　據說有人已經快要觸摸到聖境之秘，正式踏入聖境，成為這方宇宙有史以來的第壹位聖道強者了。
　　壹旦真有人將這條路走通，登臨聖境，他們這些食古不化的大能者……
　　源壹再度看了壹眼原始、造化、羲皇幾人，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再堅持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就像這座至高議會，現在，還有多少人以進入至高議會，能在其中獲得壹個席位為榮？
　　沒有了。
　　“時代變了。”
　　源壹嘆息了壹聲：“就這樣吧。”
　　言罷，他的身形消失在了至高議會中。
　　看到源壹離開，造化仙帝、羲皇、原始幾人也沒有阻攔。
　　源壹覺得沒意思，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次小聚，就先這樣吧。”
　　造化仙帝道。
　　三人默默的再度對視壹眼，均是看明白了對方眼中透露出來的想法。
　　只是心照不宣罷了。
　　“那就先這樣。”
　　原始點了點頭。
　　頓時，造化仙帝、羲皇兩人的身形亦是隱去。
　　原始看著他們，心中隱隱明白，這種小聚，從今往後恐怕會越來越少。
　　甚至……
　　再也不會發生了。
　　他站起身來，屹立於山巔之上，居高臨下朝下方望去。
　　至高議會位於原始仙山最巔峰。
　　原始仙山，就是以他的名號命名。
　　可現在……
　　他壹眼望去，原本熙熙攘攘，時刻生活著數十萬不朽金仙、數千位仙尊，就連大能者，只要不是在忙碌著某些重要事項，基本上都會分出壹道心神駐留於此的原始仙山，此刻已經冷冷清清。
　　盡管時不時仍然有壹位不朽金仙、仙尊的波動出現在原始仙山上，可在察覺到自己的熟識之人皆未到場時，也很快消失無蹤。
　　哪怕曾經很多不朽金仙、仙尊都會花費時間精力精心修築、打扮原始仙山的院落，以吸引更多的朋友前來，現在……
　　也基本上不再理會。
　　乃至荒廢。
　　“主宰的時代啊。”
　　原始眼中閃過壹絲落寞。
　　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
　　現在，已是屬於古今來這位主宰的時代。
　　他們的堅持、守候，除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時代洪流掃進垃圾堆外，已經再沒有任何意義。
　　他再度深深的看了壹眼這座原始仙山……
　　帶著孤寂，帶著淒涼，消失在這片仙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