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上香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遙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今何在？
　　紅墻老院，壹池荷塘，滿頭白發獨孤，憑欄處。
　　壹輛紅旗轎車駛入軍部，壹路暢通無阻，壹頭短發白蒼蒼的齊老爺子鉆出車來，換上了老式而沒有軍銜的舊軍裝，他已經好久沒有出現在此地。
　　軍部大樓前，將星雲集，正在開會的將領們中途暫停，全部跑了出來迎接。
　　齊老爺子壹出禁衛重地，開會的將領們便接到了消息，都是壹陣震驚，老爺子已經好久沒有出來過了。
　　“敬禮！”為首的將領滿面肅容地喝道。
　　分列成兩排的高級將領們唰地齊齊舉手行禮，目視緩緩走來的老爺子。
　　緩步走來的齊老爺子面無表情，擡頭掃了眼上方大氣金紅的軍徽，思緒瞬間穿越時空，‘滴滴答’的沖鋒號聲在腦海中響起，無數人前赴後繼的沖鋒，壹群群倒下，壹群群又繼續在槍林彈雨和紛飛的炮火中沖鋒。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著祖國的大地，背負著民族的希望……
　　齊老爺子壹臉凝重地面對軍徽和上方飄揚的鮮紅軍旗，鏗鏘有力地擡手行禮。
　　放下手，大步走進了大樓裏，壹群將領尾隨而入。
　　回到會議室內，為首的將領笑道：“老首長今天怎麽有空來這裏了？有什麽事打個電話，我們過去就是了。”
　　齊老爺子看了他壹眼，沒有說話，緩緩伸手解開了上衣扣子，從左邊的口袋裏摸出了那塊灰色借據展開。
　　‘啪’的壹聲，震響在會議室內。
　　老爺子直接將借據拍在了會議桌上，沈聲喝道：“誰幫活著的、死去的人，還這筆賬！”
　　眾人面面相覷，有點搞不懂什麽意思，為首將領拿起那張借據看了看，神情很是凝重。
　　“小六子！二楞子！瘦猴子……”齊老爺子壹連點了五六個人的名字，全部都是某些將領的小名，估計如今也只有他敢這樣叫了，“都給我滾過來看看妳們家死去的老頭子念念不忘的東西。”
　　五六名高級將領圍了過來，傳遞著看那份借據，看得壹個個緊繃著臉，閉唇不語。其他人也壹個個陸續接過來觀看……
　　林子閑壹出禁衛重地便在途中下了車，和張震行分道揚鑣了。
　　來京城和齊老爺子見面的事情是屬於保密的，這是張震行那邊再三要求的，也是和齊老爺子見面的前提。如今已經見完面了，他自然可以不再受約束了。
　　看著離去的家夥，張震行很是無語，估計經過今天的事情，國安再也不會想著招攬這家夥了。
　　打了輛出租車來到軍方高級療養所，林子閑晃到了花玲瓏的病房。
　　花玲瓏的傷已經沒有大礙，正穿著壹身病號服在病房裏活動，林子閑笑瞇瞇地敲了敲房門。
　　擴胸活動的花玲瓏轉過身來楞了楞，素顏朝天，猶如出水芙蓉般幹凈簡潔，和從前的那個妖嬈嫵媚女人判若兩人。
　　看到是林子閑，花玲瓏壹張臉又繃了起來，花百榮的死，在她心裏還有陰影。
　　“身體恢復得怎麽樣了？”林子閑厚著臉皮坐在了病房的長椅上，摸出根煙，習慣性的想點上，可瞄了眼養病的花玲瓏又收了起來，煙順勢夾在了耳朵上。
　　“死不了。”花玲瓏冷哼道。
　　林子閑也不見氣，對這女人，他也有些內疚，如果不是自己拿著金牌出現在青幫，她父親花百榮也不會出事。咳嗽壹聲，左右看了看，好奇道：“咦！褚十軍到哪去了？”
　　“辦出院手續去了。”花玲瓏哼了聲。
　　她早就想出院了，但是之前外面的風聲很緊，東北幫和青龍幫的人壹直對他和褚十軍虎視眈眈，然而兩家還不敢闖到這裏來鬧事。所以養傷是次要的，暫避危險才是真的。
　　走了兩步，最後不冷不熱地坐在了他邊上，偏個頭盯著他問道：“聽說東北幫和青龍幫被華南幫壹夜之間鏟平了？”
　　四海幫雖然垮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褚十軍想打聽點消息不是什麽難事。
　　林子閑樂呵呵地點了點頭，估計這也是她要出院的原因。
　　花玲瓏瞥了眼他耳朵上的煙，伸手夾了過來，咬在嘴上道：“點火。”
　　林子閑壹楞，“妳傷害沒好全，抽煙不好吧？”
　　然而花玲瓏壹瞪眼，林子閑頓時苦笑著摸出打火機，幫她點上了火。
　　“是妳聯系華南幫動的手？”花玲瓏吐著煙問道。
　　“不關我的事，是名花集團花了二十個億請華南幫動的手。”林子閑不想炫耀這事。
　　“少來，騙騙外人還行，喬家若真有那個關系，青龍幫當初也不敢動名花集團。”花玲瓏白了他壹眼，隨後又輕輕說道：“謝謝。”
　　“唔？”林子閑壹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謝妳在危急關頭救了我，我都聽褚十軍說了，醫生都診斷我沒救了，是妳硬把我從死神手裏拉了回來。”花玲瓏輕輕靠在椅子上，擡頭看著天花板，淡淡道：“還要謝謝妳給我們四海幫報了仇。”
　　林子閑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救她是應該的，畢竟是自己給她帶來的麻煩。至於給四海幫報仇也談不上，那是為了幫名花集團解決麻煩，才對東北幫和四海幫動了手。
　　“出院後有什麽打算？”林子閑問道。
　　“去東海找妳行不行？”花玲瓏偏頭問道。
　　“呃……找我幹什麽？”林子閑頓了頓，竊笑道：“不會是想以身相許吧？”
　　“妳如果想要我以身相許，也未嘗不可。”花玲瓏看著神情瞬間呆滯的林子閑說道：“只要妳幫我壹個忙……那晚殺害我父親的人大部分都死在了妳手上，但是還有壹個主兇漏網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幫我找到那個黑衣蒙面人，我父親就是死在了他手上。那個蒙面人的身手很厲害，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不是妳的對手，只要妳幫我殺了他，我這輩子就死心塌地的跟著妳。妳放心，我雖然是出了名的交際花，但絕對還是原裝貨，不會讓妳吃虧。”
　　林子閑的表情那叫壹個精彩，最後哭笑不得道：“那個……我是開玩笑的，妳別當真。”
　　“可我是認真的，我不會拿殺父之仇開玩笑。”花玲瓏咬著煙頭吞雲吐霧道。
　　素顏的容貌清新脫俗，眉頭卻偏偏帶著壹絲憂傷，還在那抽煙，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樣風情。
　　林子閑撓頭苦笑道：“以身相許就免了，幫妳報仇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他本來以為那蒙面人和鄭大海中了自己的‘香火掌’後，扛不過三天，誰知後來接到消息，鄭大海竟然沒死，還是死在了華南幫的槍口之下。這讓他多少有些意外，覺得低估了國內的江湖中人，連鄭大海都沒打死，估計那個蒙面人也死不了。
　　見他答應了，花玲瓏沒有再說什麽。
　　沒多久，褚十軍提著壹個塑料袋子回來了。看到林子閑後，很熱情地打了招呼，方對花玲瓏道：“妳去東海後，自己多小心。有林先生在妳身邊，我也放心了。”
　　林子閑壹楞，看來花玲瓏不是開玩笑，真的是決定出院後去東海。皺了皺道：“褚十軍，妳不去？”
　　褚十軍嘿嘿笑著搖了搖頭，花玲瓏解釋道：“四海幫雖然垮了，但下面的兄弟還有壹些，他要在這裏聯絡那些弟兄，重新建立四海幫的重擔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而我則繼續做我的交際花，為四海幫的重新建立尋找強援，妳林子閑就是我第壹個公關對象。”
　　林子閑無語，自己就算有那能耐幫四海幫也不好幫，如今華南幫已經在接手東北幫和四海幫的地盤，這也是自己找華南幫出手時許諾過的條件，又幫四海幫重新崛起，那算怎麽壹回事？
　　“這個，我恐怕幫不上什麽忙。”林子閑訕笑道。
　　花玲瓏也沒指望現在就能說服對方出力，轉移話題道：“那就先幫點小忙吧！”
　　“什麽？”林子閑警惕道。
　　“我要出院去妙慈庵上香，如今外面也許還有那兩個幫派的余孽，我傷勢未愈，想麻煩妳陪我走壹趟。”花玲瓏說道。
　　林子閑松了口氣笑道：“那沒問題。”
　　花玲瓏站了起來，對褚十軍說道：“分開走吧！”
　　褚十軍點了點頭，把塑料袋子給了她，笑道：“妳多保重。”
　　林子閑也和褚十軍道了別，同穿著病號服的花玲瓏壹起出了療養所，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郊外的妙慈庵。
　　山林蒼綠，壹座規模不大的尼姑庵靜靜坐落在山巒之間，出租車停在了山門外。
　　花玲瓏主動從塑料袋裏拿出錢來，遞給出租車司機道：“師傅，麻煩妳在這裏等壹下，我們上完香就出來。”
　　此地人煙稀少，看得出，來這裏上香的人並不多，不留下出租車只怕回去有點小麻煩。
　　能拉回頭客自然是好，司機剛要應下，誰知林子閑卻出聲阻止道：“不用了，師傅先回去吧！”
　　花玲瓏壹臉愕然地跟著他下了車，正想問他什麽意思，卻見他回頭看著來路笑道：“應該有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