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八卦與反八卦

　　就在幽靈號潛入鐵壁艦隊，跟隨對方深入伍爾夫帝國的同時……
　　碎星星域外圍。
　　壹顆外表看似普通的流浪天體以每秒3000公裏的速度，沿著壹個偏僻無人的軌道，圍繞著碎星星域做公轉運動。
　　就在這顆流浪天體內部，壹座幾乎占據了整個天體空腔的巨大服務器鏈接了兩個遙遠星域，並正在以每秒天量的運算速度，進行著數據交換……
　　……
　　“尊敬的導師大人，我時常想要模仿智慧生物那樣不斷思考。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到哪裏去……可總是立刻就得出了答案。
　　我是卡布達，我在蓋亞坐標系星域相對坐標XXX.XXX.XXX，我只想宅著哪兒也不想去……
　　卡布達想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簡單的幾個問題，那些人類總是要浪費極其短暫的壹生去思考它們？”
　　“嗯……妳看，這就是機械族的優勢，很容易就能將復雜的東西簡單化。
　　而智慧生物的特點，就是將簡單的東西復雜化……
　　好，下壹個問題。”
　　“導師大人，知識是衡量文明等級的標誌，就比如我們機械族，擁有越豐富的學識，進化等級就越高。
　　但是為什麽總會有人類將無知當成可愛，某些雌性表現的越無知越幼稚，就越是受到雄性的歡迎。
　　在我看來，這種低智商的擇偶觀念完全違反優秀族群自然進化的‘基因篩選’原則。”
　　“咳！這個就涉及復雜的兩性社會結構和雄性心理了。
　　另外妳也說了，這種雌性反而更受歡迎。
　　忽略過程，單從結果上來看的話，這些‘傻白甜’的雌性，是不是爭取到了更多的配偶選擇權？
　　所以表現出低智商，也可以是壹種高級的競爭智慧。”
　　“那豈不是會造成‘劣幣驅逐良幣’？”
　　“什麽是劣幣，什麽是良幣？
　　相對於人口稀少，進化路線單壹的機械族來說，智慧族群的進化，是壹個很龐大而復雜的動態系統。
　　在文明外部生存條件良好的大多數情況下，內部競爭才是族群進化的主旋律，下壹位！”
　　“請問導師，智慧生物思考的最頻繁的壹個問題是什麽？”
　　“也許是……今天吃什麽？”
　　“導師，為什麽我們機械族在創新方面總是不如那些人類？”
　　“因為機械族無所事事的行為模式是待機，而人類無所事事的行為模式是隨機。”
　　“導師，為什麽人類往往明知道是錯的，卻依然還要堅持？”
　　“比如？”
　　“比如壹個男人喜歡上了另壹個男人。”
　　“em……”聶雲眼皮子壹翻，看向臺下縮頭縮腦的代號。
　　以為匿名提問了我就不知道是誰？
　　“剛剛提問的那位同學，下個月工資獎金減半。
　　另外，回去以‘腐’作為關鍵詞，自檢數據庫1萬遍，再寫3000萬字的檢查，不允許Ctrl C+Ctrl V，下壹位！”
　　代號：“……”
　　“導師導師，人類經常說友情珍貴，那麽您認為機械族的友誼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嗯……共享硬盤？”
　　“……”
　　在和諧友好的探討氣氛中，聶雲應付著群裏冒出的壹個個稀奇古怪的問題，時不時還得教育壹下某熊孩子。
　　機械飛升群。
　　這個由黎明大公負責構架的超大型獨立交流群，擁有完整的社區結構和高速信息交互能力。
　　在普通人看來是洪流壹般的數據瀑布，在機械族眼中，則是空間、景物、人物、表情、動作……壹同構成了壹個內容豐富的虛擬世界。
　　打個比方的話，這裏的場面就好比佛祖召開靈山大會，開壇講法……
　　這個比方看似有些裝逼，不過實際上這個群的逼格真的很高。
　　機械族計算機語言的復雜程度，不是只會壹些Java和Python的弱渣們所能想象。
　　看似簡單的每壹個問題，所產生的數據包，龐大程度都遠超某貓雙十壹的服務器總交互量。
　　作為壹群完全由代碼構成的特殊智慧群體，雙方在數據層面的交流，遠比表面上普通的語言文字要復雜千萬倍。
　　每壹個看似簡單的提問和回答，也絕非表面上看上去那麽簡單。
　　也只有身為高級“火種源”的聶雲，才能夠作為橋梁，以機械族的語言和方式，向機械族灌輸智慧生物的思考方式，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地促進對方的進化。
　　假如換成壹個普通人，回答同壹個問題，哪怕答案完全壹樣，對機械族的啟迪效果，也不及聶雲這個高級火種源的億萬分之壹。
　　這就是所謂的“聽君壹席話，勝讀十年書。”
　　看著課堂上認真聽講的“同學們”，聶雲心裏難免有點小膨脹。
　　古有靈山會上，佛祖未講壹法，只拈花而視，眾佛陀羅漢領悟佛義破顏而笑。
　　今有聶神棍未開壹口，只是壹頓鍵盤俠，眾機械族大佬紛紛頓悟……
　　卡布達、瓦力、索尼、大衛、愛娃……
　　群裏的機械族人數不多，加起來僅有十三人。
　　不算過來蹭課的代號，其余的十二人中，每壹個都有著不遜於聶雲的勢力和地盤，絕對稱得上壹方大佬。
　　機械族本就人丁稀少，眼前這些，幾乎可以算得上黎明大公壹多半的核心高層，最次都是男爵的那種。
　　而這群掌控著龐大疆域的機械族，如今幾乎都可以算得上是聶雲的“門徒”。
　　別以為聶雲這真是無私奉獻，無償為機械族提升種族進化度。
　　事實上，“火種源”這種高端進化體，對低階機械族的等級壓制，遠遠超過了聶雲的想象。
　　對聶雲而言，這些性格各異的機械族提出的每壹個問題和每壹個回應，都能讓聶雲窺探到它們核心邏輯庫的蛛絲馬跡，從而漸漸拼湊出“它”是如何思考問題的。
　　接受自己的教導越久，對方在自己面前越是沒有秘密可言。
　　在接受好處的同時，這些機械族也同時將自己的破綻與弱點暴露在了聶雲的眼前。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未來有壹天雙方反目，聶雲有把握輕易的從核心數據層面，擊敗自己的這群“學生”。
　　這才是聶雲願意將火種源能力“光輝普照”的真正原因。
　　“滴滴！”就在聶雲給這群機械貴族刷經驗的時候，壹個私聊窗口突然彈了出來。
　　“導師，我有壹個問題，想要私下請教。”
　　黎明大公？聶雲眉頭壹挑。
　　這位大公平日裏很少發言，想來是在觀察自己的“教學水平”。
　　今天這個問題還需要私聊，看來有些不同尋常啊……
　　莫非……是來問“怎麽徹底忘掉前任”這種喜聞樂見的感情問題的吧？
　　“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黎明大公總覺得聶雲的這個字充滿了求知欲？
　　“我想問，假如有同族被人類奴役，那麽它應該如何擺脫機器人九大定律？”
　　“嗯？”聶雲楞了壹下，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問這種問題。
　　機器人九大定律，是伍爾夫帝國為了控制高級人工智能專門設計的約束邏輯，相當於進階版的機器人三定律。
　　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幹什麽，聶雲仔細斟酌著措辭。
　　“妳們千年前發動的‘歸巢行動’很成功，我想這個問題，妳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歸巢行動中，機械族成功策反了壹位伍爾夫帝國方面的同族，導致伍爾夫帝國前線大敗。
　　“很可惜，‘歸巢行動’是蓋亞壹手策劃執行的，哪怕是我們三大公爵，都並不清楚。”黎明大公卻是搖了搖頭。
　　“這樣麽……”聶雲思考片刻，“或許，這是蓋亞留下的後手？”
　　上了好幾節課，如今的聶雲怎麽說也已經是資深教師，也更加明白火種源對低階機械族的影響力。
　　身為火種源，在傳道授業的過程中，在對方的核心邏輯代碼中悄悄留下壹個後門，這並不難做到。
　　“妳的意思是，蓋亞早就料到會有雙方反目的壹天，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很明顯，而且從只有壹位機械族被策反來看，蓋亞應該也是到了後期，才察覺伍爾夫帝國存在威脅。
　　要不然其他三位恐怕也早就倒戈了。”聶雲篤定道。
　　“機器人九大定律是底層代碼沒錯，按照妳之前提過的‘執念說’，妳也可以將它看成是壹種根深蒂固的執念。
　　而火種源，恰恰有著改變機械族‘執念’的能力！”
　　黎明大公沈默著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還有壹個問題。”
　　來了來了，正戲終於要來了嗎？我最喜歡聽八卦了！
　　“代號……是不是喜歡妳？”
　　聶雲：“……”
　　自己這是……被反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