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蝴蝶門主

　　李瑟方才因為驟然使出了高深的武功──隔物傳功，連自己都大吃了壹驚，使完後心想：“好險，我內力是來自那三個混蛋的，夾雜不純，我從來沒練過，又不會使，我怎麽突然之間用上了？要是壹個不好，薛姑娘恐怕就……”
　　想到這裏，見薛瑤光被那人擒住，連忙又上前營救，至於自己被打壹事，當此重要關頭，他哪裏在意！
　　李瑟化拳如刀，向那人攻去，邊對那人喝道：“妳要想活命，就放下人，自己走路；若不然，就死在這裏吧！至於薛姑娘，我想她死也不會願意離開這裏的。”
　　那人飄然後退，手上提了壹人，也不見身法有什麽凝滯，喝道：“好厲害的人，兄臺怎麽稱呼？”
　　李瑟道：“我李瑟豈會和妳這賊人稱兄道弟，不過妳要是改邪歸正，放了薛姑娘，我們就是壹起喝酒，又有何妨？”
　　二人雖說著話，可是手上都不曾停下。
　　李瑟壹連攻出了七八招，可是都是無功而返，不由心下叫苦，心想：“糟糕，能用的招數都快用完了，看來只好冒險喊人了！這裏打鬥，怎麽也不見有人來！”
　　原來每門每派的內功都不壹樣，招數和內力匹配，威力才會極大，否則就要大打折扣，他內功是新的，卻用原來刀君的心法，自然許多的招數不能使用。
　　李瑟正在叫苦，忽地躍進壹個人，這人是個頭大嘴尖、鼠目鷹鼻、身材較高的大麻子，李瑟雖見來人極是難看，可是這刻哪裏還計較許多，忙叫道：“餵，妳快來幫我，薛姑娘被這淫賊給擒住了。”
　　那人獰笑道：“誰擒住她了？竟然和我搶女人！”
　　李瑟大驚，和他交手的那人手上壹拋，薛瑤光直飛向來人，他喊道：“老三，胡說什麽，她交給妳了，妳們回去候我。”
　　李瑟見了，心下後悔，運氣喝道：“這裏有賊人，大家快來啊！”
　　那人笑道：“可也晚了，他們被我二弟四弟引到別處了，就是現在來，也是來不及了。”
　　李瑟大怒，心想：“想我刀君居然這等窩囊，連個女子也照顧不周。”
　　奮力擊出壹招，把那人打退，然後騰身向那個大麻子追去。
　　李瑟才躍過高墻，背後壹陣風聲，連忙回身閃避，心中壹動，心想：“我纏住此賊，只要擒了他來何愁抓不到他的同伴。”
　　想畢，劈出壹掌。
　　那人笑道：“閣下武功怎麽越來越低，真是稀奇。”
　　李瑟冷笑道：“既然如此，那麽妳有膽就別跑，和我大戰三百招。”
　　那人道：“好！”
　　迎著李瑟的掌風，不閃不避，硬接他這壹招，李瑟心知自己的內力不強，連忙變招，可是那人忽地壹笑，騰身去了，快如閃電。
　　李瑟心中大罵：“好狡猾的淫賊。”
　　連忙施展輕功追去。
　　李瑟輕功的功底還在，內力雖不同，但他稍加變化，只循心隨氣動，氣禦如風之法，仍是迅速非常。可是那人穿街過巷，東轉西折，溜得甚快，李瑟奮力追趕，仍是失了蹤影。
　　李瑟到了壹處街口，正在懊恨，忽見那人從街邊轉出，哈哈大笑道：“妳來的正好。”
　　李瑟怒道：“好賊子，看妳哪裏逃。”
　　壹招擊去，那人又是壹陣大笑，等李瑟身子到了身前，他才忽地收聲，身法壹轉，李瑟只覺周圍無數的人影在晃動，好像無數個人伸手向他攻擊過來壹樣。
　　李瑟大驚道：“天魔幻影大法！”
　　心道：“花蝴蝶的武功！”
　　他連忙抵擋，可是那人的身法實在是快，轉瞬間李瑟就中了兩掌，不過李瑟原來乃是高手，這中招滑卸的功夫可是從小就練的，肌肉壹挨掌風就運氣立刻本能地滑開，再加上那人身法太快，因而攻出的招數內力不免就小些。
　　李瑟受了輕傷，可是這樣的打下去，壹會兒仍不免落敗身亡。
　　李瑟挨了兩招，在這大危急的時候，再加上羞怒之下，憤怒起來，渾身的氣力全部用了出來，也不考慮什麽招數和步法了，想到什麽就用了出來，居然很是順手。
　　壹會兒，那人只覺李瑟的內力越來越強，招數也越來越精妙，自己竟然招架不住，心裏暗驚，越打越是膽寒，偷空看了個空檔，壹下閃出戰團，騰空飛去。
　　李瑟大怒道：“好賊子，休走！”
　　可是那人輕功真是高超，李瑟越追越遠，雖然他筆直的奔走，可是仍慢慢把李瑟拉下了十余丈。
　　來到壹處樹下，那人倏忽立住，李瑟心中大喜，直飛過去，那人忽地壹回頭，手中打出壹記暗器。
　　李瑟冷笑道：“好下流！”
　　正想壹掌把來物擊飛的時候，那形如葫蘆的東西忽地化做壹個巨大的虎頭，張開血盆大口，直噬李瑟的手掌。
　　事起突然，李瑟大驚下，連忙急墜身形，落在地面，躲開了那虎頭的攻擊，可是還沒等高興呢！面前壹人已到了身邊，李瑟心叫不好，就覺腰上壹麻，不省人事。
　　玄武湖，位於應天東北，三面環山，壹面緊靠古老的城桓，湖周長約十五公裏。湖水來自鐘山北麓，匯入青溪故道，流至秦淮河。湖光山色，景致迷人。
　　玄武湖古稱桑泊、秣陵湖、後湖、昆明湖等。相傳南朝劉宋年間，有黑龍出現，故稱玄武湖。北宋時王安石實施新法，廢湖為田，從此玄武湖消失。開國皇帝太祖朱元璋高築墻，玄武湖疏浚恢復，成為天然護城河。
　　明太祖營造應天城時，借用玄武湖為天然護城河，致使此湖不再直通長江，僅靠壹個大樹根水閘與金川河相通。面積大大縮小，約為六朝時的三分之壹左右，整個明朝期間，玄武湖壹直屬於禁區，除因公事經批準外，壹般官員都不準隨便進入。
　　此時的玄武湖，夜色籠罩，悠悠壹座小船，停在湖心，船上燈火高照，四個奇特的男人，圍著壹個男子，呆呆地看了良久，壹個高大英氣的男子才伸手壹點，點在那躺在船板上的人。
　　那人面容清秀，悠悠醒來，正是李瑟。李瑟睜眼醒來的時候，只見四對八只眼睛，都圍在自己的周圍，盯著自己仔細地觀看，心裏壹驚，不過隨即就明白過來，心裏壹嘆，心道：“傳英的弟子被淫賊給活擒了，真是給師父丟臉！沒想我李瑟居然是這樣的死法。他們和花蝴蝶是壹夥兒的，唉！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
　　他冷冷地掃了四人壹眼，慢慢站起，見其中壹個麻臉的人是見過的，其余三人都是不認識。
　　那個英俊的男子道：“尊駕醒了！此處不是別處，閣下大可放心，有什麽事情可盡管說來。”
　　李瑟談談地道：“既然被妳們擒了，我還有什麽話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如要能以我的性命換來薛姑娘的生路，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心想：“這些淫賊抓我來幹什麽？為什麽不立即殺了？有什麽陰謀？”
　　四人都哈哈大笑起來，那英俊的男子也失笑道：“瞧不出妳還是個多情的種子呢？”
　　李瑟這才聽出原來此人就是把自己擒來的那個喬裝練無敵的人，這人去了偽裝之後，居然是個二十多歲的慷慨男子，真也是稀奇，看他骨骼奇特，有種醉人的風采，只可惜是個淫賊。
　　李瑟此時鎮靜下來，道：“各位都是氣宇不凡的豪傑英雄，怎麽做這些下流的勾當呢？如若知錯能改，我看各位的前途不可限量。”
　　瞧了瞧四人，除了擒自己來的人相貌端正，其余的壹個麻臉，另兩個壹個是禿頭的肥大的和尚，另壹個是極普通的年輕人，眼睛無神，壹副睡不醒的樣子，怎麽說都和氣宇不凡搭不上關系。
　　可是四人都高興異常，笑道：“有眼力，有眼力！看出我們與眾不同來了。”
　　那和尚道：“妳既覺得我們不凡，那妳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
　　李瑟心想：“走壹步算壹步吧！”
　　抱拳道：“還沒請教？”
　　那麻臉的人興奮地道：“不錯，我們就是名震江湖的四大淫俠，‘東淫’、‘西色’、‘南蕩’、‘北浪’，怎麽樣，我們的外號威風吧！”
　　李瑟道：“久仰，久仰。不知四位大俠擒我來此，有何指教？”
　　那英俊的年青年道：“閣下不須客氣，在下梁弓長。”
　　然後依次指著禿頭、麻臉、睡不醒道：“這是鐵鼎、杜開先、董彥。”
　　李瑟道：“在下李瑟，幸會幸會。”
　　心道：“他們倒還客氣，是何道理呢？”
　　梁弓長雙眉壹展，道：“李兄，我們四大淫俠的來歷想必妳已經知道了吧！不錯，我們就是蝴蝶派的門人，閣下甘冒奇險，是否是來探看我等的虛實呢？如今我們已經自報家門，李兄可以說些實話了吧！”
　　李瑟心如電閃，道：“梁兄想知道什麽？”
　　梁弓長眼睛壹縮道：“師父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掌門的玉指環在妳手上。”
　　四人壹臉莊重，壹掃方才放浪的樣子，齊盯著李瑟。
　　李瑟想起花蝴蝶的事情，假意壹聲長嘆，道：“哎，此事說來話長啊！花前輩練功走火入魔，又遇敵人追殺，最後把壹些東西交付給我之後，就羽化成蝶了，真是令人嘆息。怎麽妳是他的弟子嗎？”
　　心想：“不對，花蝴蝶明明說他沒有傳人的，難道他在騙我？這四人把我當做他們的同夥了，我或許還有脫險的希望，不過今天要有壹句惹他們懷疑，定會飲恨於此。”
　　梁弓長道：“他……他沒提到過我嗎？”
　　李瑟緩緩點頭，然後心裏壹轉，又道：“妳的武功確是得自花前輩的真傳，不過我從沒聽他說起過，所以……有些不大相信各位，如實說來，還望各位能體諒。”
　　梁弓長呆呆的，其余三人忙爭著說道：“我們是王師父教的武功，他還救過我們的性命呢！雖然他沒認我們為徒，可是梁老大可真是他的徒弟啊！他的功夫那麽好，怎會不是他的徒弟。”
　　李瑟壹怔，他現在才知道花蝴蝶姓王，看了壹眼梁弓長道：“說真的，我見花前輩的時間很短，所以他沒來得及提及梁兄，不過既然遇到了前輩的親傳弟子，那麽這掌門的玉指環就物歸原主好了。”
　　說完除下手上戴著的壹個戒指，心想：“這是花蝴蝶死前留下的東西，很是鄭重地交代我要戴上，我還沒在意，後來香君見著，原本要戴著的，不過太大，她不合適，強戴在我手上來，此物竟然是蝴蝶派的掌門寶物！可也真是稀奇。”
　　梁弓長道：“師父交給妳的東西，我怎麽會要，還是妳收著吧！”
　　忽然眼睛壹縮，出手如電，掐在李瑟的脖子上，暴怒道：“說，妳為什麽要殺了師父！”
　　李瑟驚道：“啊！妳怎知道？”
　　話壹出口，心中豈是後悔兩個字可以形容的，渾身壹冷，如墜冰窖。四人都驚道：“什麽？妳真殺了師父！”
　　梁弓長手上使力，頭上青筋暴露，聲音都變了，道：“妳……妳為什麽這樣！”
　　李瑟到了這樣的地步，反而鎮定下來，笑道：“妳不放開我，壹輩子休想聽我說話了。我又跑不掉，妳怕什麽？”
　　梁弓長壹楞，臉色轉淡，輕輕放開李瑟，平靜起來，李瑟伸了個懶腰，笑道：“對了，薛姑娘呢？”
　　梁弓長冷笑道：“處置了妳，自然輪到她了。”
　　李瑟心中壹凜，不說自己的命運，就是薛瑤光的命運都在自己手上了，自己但有壹口氣在，壹定要救她！
　　可是誰又能救得了自己呢！
　　李瑟黯然道：“不錯，花前輩是我殺的，可是我也是不情願的，是他求我殺他的。梁兄，妳怎知是我殺他的？”
　　梁弓長道：“這掌門的玉戒指有個小機關，妳戴反了，說明妳根本不知道我們蝴蝶派的規矩。”
　　李瑟道：“原來如此，花前輩心思真是縝密，死前也能設計害人。妳們來吧！替妳們的師父報仇吧！”
　　心想：“香君定想不到我的性命會葬送在壹枚戒指手上。不過我手上有蝴蝶派的寶物，且看他們有何反應！”
　　梁弓長雙目放光，緊緊盯著李瑟，忽然，梁弓長雙腿壹拘，彎腰道：“屬下‘東淫’梁弓長參見門主。”
　　其余三人先是壹怔，然後也依次道：“屬下‘西色’鐵鼎，‘南蕩’杜開先，‘北浪’董彥參見門主。”
　　李瑟壹怔，道：“妳們這是？”
　　梁弓長把戒指遞給李瑟，賠笑道：“門主確是師父親定的傳人，這戒指哪有什麽機關呢！我是在詐門主呢！請您不要見怪。”
　　麻臉漢子“南蕩”杜開先道：“哈！門主，我其實早知道您準是我們的老大啦！您瞧您的名字，李‘色’，這‘色’字起的好啊！和我們蝴蝶派的作風那是恁像哩！您真不是普通人，壹定能帶領我們在江湖上色出水平，色出名氣地。”
　　大胖和尚“西色”鐵鼎和“北浪”董彥也都隨聲附和，李瑟忙道：“各位，請等壹下。我這‘瑟’字乃出於‘瑟彼玉瓚，黃流在中，’瑟是明潔的意思，大家可別誤會！”
　　黃流是酒的古稱，“瑟彼玉瓚，黃流其中。”
　　這句出自詩經，是說玉勺子明潔，有酒在其中。這個“瑟”字當的是形容詞。
　　三大色俠都是楞住，道：“門主可真是‘色’得文雅啊！真是叫我等大開眼界。”
　　李瑟見幾人糾纏不清，而自己雖然暫時沒有危險，但不敢再亂說話，只好跟著幹笑了幾聲，可是心裏卻在不停地思索計謀。
　　李瑟和幾人胡侃了幾句，見這四人只有梁弓長是個聰明人，而且又是領導者，便假意道：“哎！梁兄，妳怎麽不問我為何要殺師父呢！我心裏大是愧疚，償命的心思都是有的啊！”
　　然後負手，大是悵然的樣子。
　　梁弓長苦笑道：“師父叫妳那麽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您是我們的門主，您要不說，我是不敢過問的。”
　　李瑟道：“不錯，梁兄說的不錯。花前輩確是為了讓我完成壹個驚人的大計劃，才舍身就義的。”
　　四人齊道：“什麽大計劃？”
　　李瑟道：“妳們知道我是和誰同來京師的嗎？”
　　大胖和尚“西色”鐵鼎搶著道：“是不是江湖排名第七的美人，華山掌門的千金古香君小姐呢？”
　　李瑟興奮地壹拍鐵鼎的肩膀道：“大師果然厲害！壹說就中。”
　　杜開先壹瞪小眼睛，道：“那誰不知道啊！她要不是已非處子，我們說不定早就把她當做下手的目標了，天下八大美女，都是我們的目標。”
　　李瑟心中暗驚，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妳們以後做事，千萬不可沒經過我的同意，胡亂行事。”
　　杜開先道：“怎麽？妳怕我們四個本領不夠？”
　　李瑟道：“不是，不是。妳們都知道了，古香君那小妞早就被我給降伏了，而且不瞞各位，‘天山小仙女’那小丫頭也被我給弄上手了。”
　　四人驚道：“什麽？妳居然這等厲害？”
　　壹直不動聲色的梁弓長和那眼睛睜不開的董彥也都是壹臉的驚異，瞪大著雙眼。
　　李瑟心想：“這有什麽可奇怪的。”
　　可是面上卻假裝興奮地道：“是呀！”
　　董彥道：“佩服，佩服。老大您真是奇才，您是怎麽做到的，改日教兄弟幾手。”
　　李瑟道：“自家兄弟，客氣什麽？對了，妳外號叫‘北浪’，妳是北方人吧！”
　　董彥道：“不是，我是浙江人，我老家在壹座大山的北面，所以我才叫‘北浪’的。”
　　李瑟聽了，差點背過氣去，心想：“這都是什麽邏輯啊！得了，其他人的外號，不問可知含義，我怎麽老是遇到這樣的人物啊！”